若蓮置若罔聞,將脣咬得煞白,再後來,珠慢慢就滲了出來,然後又被吞下肚。
這樣的痛一直持續到次日午時。
過程何其漫長、何其艱辛!
有那麼一刻,以爲自己就要死了,當水下嚨,氣息漸漸微弱的瞬間,回憶鋪天蓋地般襲來,恍惚如夢,夢裡有許許多多的故人。
當中有許多人早已化作塵土,不至黃泉不相見;
可還有一個人,他雖然還在,但卻永無相見之日……
依稀聽見陳大娘喊:“姑娘再使勁——”
又似覺到筱晴不斷地用熱水給自己子,似乎還聽見誰在說話。
過了許久,終於有種如釋重負的覺,若蓮全一松,鬆了一大口氣。
卻聽見陳大娘着急的聲音響了起來:“孩子怎麼不哭?”
若蓮的心又提了起來,掙扎着坐起子,睜大眼睛,看見一團紅的嬰孩被陳大娘倒提在手中,陳大娘另一隻手時不時就擊打嬰孩的腳心。
可是嬰孩還是毫無反應,若蓮的淚水缺堤般湧出,再也忍不住慘呼一聲:“不!”可因爲太累了,實在無力支撐,不過瞬間就沉重地落在牀榻上,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一片狼藉的房間已變得整潔明亮、溫暖如春。
若蓮睜開眼睛,似乎聞到了一陣茉莉乾花的薰香,正要起,就聽見筱晴道:“小姐別急,來,先喝口湯。”
若蓮搖搖頭,想說話,卻覺嚨里似乎有什麼堵住一般,忙清了清嚨,問:“我……我的孩子呢?”
筱晴笑道:“在我房間裡睡着了呢!娘在那邊看着。”
若蓮忙問:“他——是男是?可還好?會哭麼?四肢可否健全?我孕期哭得多,他不曾畸形吧?”
“四肢健全,五端正!娃娃是個男孩子。雖說小了點,但哭得特別好聽!”說起孩子,筱晴越發的眉飛舞:“剛生出來那會子,幾乎嚇死大娘了,怎麼打腳心都不肯哭!後來還是師父他老人家有法子,說大概是被羊水嗆着了,把孩子對摺幾下就好了!你沒看見那個景,可真嚇人!那麼,那么小的孩子被他這樣翻來覆去地摺疊着——”
若蓮聽得膽戰心驚,但知道最後有驚無險,臉上便綻出笑容來,新母親的天讓迫不及待地想來一睹孩子的真容,忙讓筱晴把孩子抱過來。
筱晴應聲而去。
片刻之後,果見提着一個小巧的搖籃走進來。
若蓮欠坐起來,命將搖籃放在牀頭,靜靜凝視了半響,方才抖着雙手要去抱。
筱晴忙制止:“可別抱!這小娃娃警醒得很!一就會醒!一醒就會哭!一哭就是兩個時辰!小姐,你瞧瞧我的黑眼圈?!你睡了兩天,我可兩天沒睡了!雖說有娘,可這小冤家就是喜歡黏我……嘖嘖,看來跟小姐一個樣,我前世都是欠你們母子的呢!”
一番話說得若蓮不敢抱,深深看了筱晴一眼,由衷道:“好姐姐,難爲你了。”
筱晴不好意思地道:“小姐這是什麼話?這不是我應當做的麼?”又問:“只是不知道小姐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
若蓮忙問:“什麼話?”
筱晴道:“讓我做孩子乾娘的話呀!”
若蓮忙道:“算數!”
於是筱晴高興極了,當即笑道:“那辛苦一點也無妨,好歹咱也是有乾兒子的人了是不是?”
雖說有媽、筱晴時時幫襯着,但若蓮還是執意要將孩子接到自己房中,要親自去照顧。
薛神醫百般制止,說產後虛弱,況且這孩子生來就不足斤兩,質孱弱,又哭,如何能夠由一個產後不久的虛弱子來照顧?因此無論如何也不依。還命若蓮出了月子就跟蕭離舞刀弄劍,務必把子調養好了,方能不影響以後的壽數。
若蓮無奈,只得聽薛神醫的話,出月之後,每天除了逗弄孩子,一到時辰就跟着蕭離舞劍,又兼服用薛神醫爲他調製的養藥丸,子便日漸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