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道:“是啊!你我之間,無論是誰倒下,剩下的一人從此都要孤孤單單走下去。從此天地蒼茫,可要如何是好?”他這才笑了起來:“多謝你。也不枉我出走這一遭了,即使他日回到長安,被人揭發了,我也甘願罰。”
若蓮不解,忙問他:“出走?揭發?什麼意思?”
他忙低下頭,想了想方說:“我們家呢,管得比較嚴,不能私自離家太遠。”
若蓮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害我還以爲你跟我一樣,皆因逃婚之故呢。”
他失笑道:“哪來那麼多逃婚的?你以爲人人都像你,奇遇不斷呢。”
若蓮笑道:“這話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是奇遇不斷。”說罷又道:“才摘來的沙棘,我都洗乾淨了,咱們像昨天一樣分來吃了,好趕路。”
他聽了這話,便問道:“一樣分來吃了?昨天我有吃東西嗎?”
若蓮口而出:“怎麼沒有?我明明有餵你吃棗子——”
他道:“我才不信呢,我都昏睡過去了,你還餵我棗子吃,那麼尖的棗核,我怎麼沒噎死?”
“我明明去掉了棗核!”想起昨晚餵他吃棗的形,臉已經紅了,沒好氣地說:“我懶得跟你廢話!”
若蓮只顧自己捧着沙棘吃,故意不理他。吃了一會,看他一臉可憐相,迫不得已,只好分了他一半。
他一面吃,一面裡嘟噥:“好酸!牙都要掉了——”
若蓮怒道:“我好不容易跳過河摘來的,你也好意思嫌三嫌四?吃不吃!”作勢要搶回來,阿瞞忙護住道:“若蓮,你不知道,我這人最拈酸吃醋!”說罷皺着眉頭一一吃了。
吃飽喝足,又裝了一大皮囊水,繼續由金子領着走下去。
走着走着,阿瞞忽道:“若蓮,從此以後,不如你喊我三郎哥哥?”
“這是爲何?”若蓮不解,三郎也就罷了,只是這“哥哥”怎麼得出口?
阿瞞便解釋:“我排行第三,家人都我三郎。”
若蓮笑道:“我都開了,才懶得改口呢。”
他卻依舊堅持道:“阿瞞是好朋友的,我喜歡你我三郎,顯得親近。”
若蓮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覺得還是阿瞞比較好聽。左不過一個稱謂,你的心思不提也罷。”
奈何他堅持,若蓮眼珠一轉,笑了笑道:“不如我喊你李三爺罷?我這聲'李三爺'算不算首開先河?想來也沒人喊過你'李三爺'吧?”
阿瞞想了想,的確是無人喊過,因此點頭笑了。
繼續行走,好在水充足。
幸運的是,他們終於在午正時分走到了一平原,放眼去漫山遍野的奼紫嫣紅,原來是千千萬萬的野花在風中起舞,白的、黃的、紅的、火紅的在爭奇鬥豔,涼風吹過,陣陣清香沁人心扉。
兩人貪婪地呼吸着香氣,竟覺得沒有那麼了。
阿瞞的表無比震撼:“這是什麼花?竟然如此麗!迎風舞着仙一般,簡直就是草原上的靈!”
若蓮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方才睜眼道:“藏民它們 '格桑花'。而在藏語裡'格桑'就是幸福的意思,所以呢,格桑花也'幸福花兒'!還有……”
他皺皺眉頭,打斷了若蓮的話:“藏民乃何方人氏?”
見他滿臉狐疑,若蓮這才想起唐代稱新疆爲西域、西藏爲“吐蕃”,忙道:“就是吐蕃人。這是高原上最普通的一種野花,但卻是我最喜歡的花。我以前在宿……在家裡的時候,年年都會種一大片。你看它們,杆那麼細、花瓣也那么小,怎麼看都是弱不風的樣子,可你知道嗎?風愈狂,它的軀就會愈發拔;雨愈打,它的葉子就愈發青翠;太愈是曝曬,它開得愈加燦爛。你知道嗎?在我們那裡,每一種花都有屬於它的花語,而格桑花的話語是……嗯,這個我以後再告訴你!”
他也不追問,而是學若蓮的樣子閉眼深吸一口氣,復睜眼,看着,語氣虔誠無比:“若蓮,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