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聽了這話,脖子便漸次低了下來,輕聲道:“話雖如此,但我那日見四兒毫無生氣地躺在病牀上,我這心就揪着揪着疼得緊要。再加上夫人又說了那些話……四兒的命就在我手中,我如何能夠不救?你說是不是?”
筱晴冷笑一聲,問:“所以你就將蕭大哥拱手讓給?或者說犧牲蕭大哥幫你救一命,以此來全你的偉大?”
若蓮聞言,忽然就愣住了,這些天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爲何一定要蕭離跟趙四親?這究竟是爲蕭離好,還是爲自己好,抑或是爲趙四好?
與其說是爲他們好,不如說是爲了洗自己“自私”的罪名!憑什麼當需要蕭離之時,就讓他捨棄一切,冒死帶離開長安?憑什麼當覺得兒子需要歷練之時,就默認蕭離陪自己走天下?憑什麼當被人指責自私之時,就將蕭離推出去,讓他全自己?是啊,憑什麼?
若蓮忽然嘆了口氣,掀開簾,着逐漸遠去的小鎮,喃喃道:“是我的錯,從今以後,我再也不那樣了。蕭大哥要怎樣都行,我也不再自以爲是了。”
筱晴道:“這話可是你說的!由今日起,你休得再將蕭大哥推給任何人了!”
若蓮道:“我會的,從此以後,我尊重他的每一個選擇。我決不會再自以爲是了!”
行行復行行。
離開蜀地後,若蓮恢復本名秦曉風,辭退車夫,開始了三個人的旅途。
當他們來到宿州的時候,已將近十月。
這一路上,他們走走停停,但凡看見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去湊湊熱鬧。若蓮還想着能夠邊走邊玩,說不定走着走着就有了安定下來的想法,結果他們從南詔經黔中再過蜀地,最後來到了宿州,卻依然沒有久居的想法。
這天他們走在宿州的街頭上,詢問商家住戶們徐州何在?
當地人笑着指了道路,說道:“從這邊直走,不消一天就到了。”
常歡知道徐州乃蕭伯伯的故鄉,聽了高興,連飯也不吃,馬上就催着要走。
十月天的道已是塵土飛揚,但慶幸兩旁還有若干樹木,總算擋了一點風沙。
行了一陣,筱晴因覺疲累,便停了下來,掀開簾道:“小姐,不如咱們在路旁歇歇?”
若蓮道:“你累了?那不如我來趕車,你進來陪着常歡?”
常歡道:“娘,我也要出去和你一起趕車!”
若蓮笑道:“你要是喜歡,那就出來。不過我可說好了,風大,要是沙子迷了你的眼睛,你可不許哭!”
常歡道:“我一向並不哭,娘難道以爲我還是三歲小孩?”
若蓮忍住笑問:“那你幾歲了?”
常歡道:“我過了年就五歲了!可比三歲能幹多了!”
一句話惹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於是三人一齊坐在車轅上,有說有笑地趕起車來。
又行了一個時辰,到了接近徐州邊界之時,忽聽見前面似乎有呼救聲,若蓮與筱晴相視一眼,問:“你猜是怎麼回事?”
筱晴道:“莫不是劫道的匪徒?”
若蓮想起蒼山腳下的山賊,打了個寒噤,忙道:“這是道,誰敢打劫?”
筱晴道:“這個難說,畢竟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不是?”
若蓮道:“有甚可怕的?反正咱們大把防的東西,什麼毒啊、啊,撒一點給匪徒們嘗嘗也不錯。”
說話間,已接近了聲音的來源,原來道旁正站着兩個老婦人,當中一名六十餘歲的婦人頭上着一柄玉釵,雖說式樣簡單,但玉質碧綠,一眼去就知道並非凡。再看那婦人年紀雖大,但着考究,眉宇間不失風韻,年輕時應該是個人。
另一名老婦的年紀也在五六十之間,上穿得是普通的布,觀其樣子該是老婦人的婆子之類的。
又約聽見那婆子道:“夫人,您可還好?疼得還要緊不?”
若蓮聽見,便停在路邊,開口問道:“這位夫人,您是傷着哪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