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晴從門外進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常歡被那陌生老太太摟在懷裡,而小姐則表呆滯,如同被施了咒一般,一不。
見了這形,還以爲老太太是什麼妖人,當即就喝道:“你是什麼人?歡歡,快過來!”
常歡把頭從老太太頸窩裡擡起來,沖筱晴道:“晴姨,這是我曾祖母。”
筱晴皺着眉頭道:“曾祖母?什麼曾祖母?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有什麼曾祖母?”
若蓮已然回過神來,將桌上的耳墜遞給筱晴,說道:“你看看這個,後面是不是有個篆的'秦'字?”
筱晴接過來,細心一看,果然有,因笑道:“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若蓮道:“老太太——外祖母說這對耳墜一共有兩對,當年傳了一對給我娘,然後我娘再留給我,而我娘就是的親兒!”
筱晴的驚訝程度不亞於若蓮,張大,過了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呆呆地問那老太太:“那您就是我家夫人的——母親?”
老太太點點頭,說道:“是的。”
筱晴想了半天,忽然又道:“老夫人,我不明白。”
老太太道:“你問我,這一段往事我埋在心裡幾十年,今日也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筱晴便說道:“夫人走的時候,小姐只有十歲。後來又墮馬傷過腦袋,所以幾乎把夫人說過的話都忘掉了。我因爲年長兩歲,夫人又一向待我極好,因此也曾告訴過我不事。只跟我說過從前住在長安……卻從未提過徐州……”
老太太招了招手,命若蓮坐到自己旁,然後拉住的手道:“孩子,難爲你了。”
若蓮怔怔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記得我娘是中原人……大約從長安來……除此之外,我一概記不清了。老……外祖母,您是徐州人?”
老太太道:“是的。”
若蓮說道:“那請您告訴我,我娘當年爲何會去了邊城,然後嫁給我爹當妾……我娘,是個那麼清冷孤傲的人爲何會甘心做妾?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筱晴道:“小姐,你那時候還小,又怎知道夫人是什麼人?”
若蓮輕聲道:“這些都是我後來才領悟過來的。你瞧給我做的那八裳……這些年來,從邊城到長安,再從長安去岳州,從岳州到蜀地、經黔中、再去南昭國,無論是去草原還是怕雪山,我就從未捨得丟棄過……那些裳,大多都繡着傲雪的紅梅、清雅的花、淡淡的海棠,從這些裳都能看出我娘是個'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的人。不然的話,又怎會不爭不搶,甘心帶着咱們兩個蟄居在那座小院裡?”
老太太聽了這話,早已哭出了聲來,說道:“好孩子,你娘就是這種子!正是這種子害了——十六歲之前,我們一直住在徐州,後來你外祖父升了,要去長安述職,於是便帶上一家老小北上。僅僅留下你二伯一家在徐州照料祖宅。豈料在途中遭遇了一土匪,當時多虧了……那個異族男子相救,咱們一家才倖免於難。那男子……便是你後來的爹罷!他救了咱們家,咱們要給他謝禮,他一概不要,只說看中了你娘,求我們將你娘許配給他。
一個來路不明的異族男子,我們又豈會答應?因此婉拒了,只說要許他財禮,無論他開口多,咱們絕不還價。哪知他聽了這話,什麼也不要就掉頭要走。口中還嘀咕着,說什麼'聞說中原人最重禮儀,講求知恩圖報,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你娘聽了這話,立即就攔住他,說道'我跟你走便是了'!我們阻攔不已,後來才知道你娘自己也喜歡上了他。再後來,他一路護送我們去到長安。到地方之後,我和老爺依言將你娘許配與他。
一個月之後,你爹便把你娘帶走。這一走就杳無音訊……後來,我們想起那天的事,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好好的走在路上會有劫匪?那可是道呀!你爹一個異族男子怎麼會出現在去長安的道上?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還是你大伯一言驚醒夢中人,說道'莫非這是他早已計劃好的?劫匪和他本就是一路的?爹娘難道沒有留意當天的劫匪一個也沒傷,全部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