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卻覺肩上的力似乎又沉重了幾分,雖然他早就知道此番出征十分艱難,但此刻方才知道幽州的境比自己想象的要艱難許多。這整座幽州城可是整個大唐面對北狄之地的咽,一旦這咽失守——整個河北河東將會不堪設想!而他一個離朝六年,從未領過兵打過仗的人竟然一躍爲了這個咽之地的把關守將!
若蓮經他一分析,也知道了幽州的重要,知道河北道千萬百姓乃至大唐關內的天下百姓甚至都掌握在幽州這十萬大軍以及他蕭離等人的手中——不由得倒了一口涼氣,手中的馬鞭握得更緊了。
蕭離似乎知到的緊張,沖笑了笑了,說道:“且放寬心!”
五百餘人跟着杜賓客轉過幾條街,來到一棟大宅門前。
宅上掛着一塊嶄新的金匾,上書'大都督府'。蕭離眉頭一皺,說道:“把這牌子換了,換'大唐幽州大都督府'。”
杜賓客一怔:“有區別嗎?”
蕭離道:“當然有。大都督府明顯是開府的封疆大吏待的。我麼,不過是將這大都督府當一軍機重地以及議事場所罷了。”
若蓮笑道:“大哥所言甚是,咱們只打仗,咱們不開府。”
杜賓客這才留意到蕭離後那個隨從竟是個姑娘!他忙問:“大帥,這位姑娘是……您的妹子?”
蕭離微微一笑,說道:“是我未來夫人。”
杜賓客一聽,不肅然起敬,立即就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卑職參見大帥夫人!”
若蓮“嘿嘿”一笑,擺擺手道:“早着呢!現在還不是!你不用急着喊。”
杜賓客撓撓頭,爲難地問:“那卑職喊您什麼好?”
若蓮“嗤”的一聲笑出來:“你喊我秦姑娘就是了!”
杜賓客只看了若蓮一眼,就趕緊移開眼睛,心想:“這位秦姑娘長得也太……奇怪了!不知道大帥喜歡什麼?難道是聲音好聽?還是眼睛夠大?”他搖搖頭,心想:“大帥的眼明顯與我等凡人不同!罷了罷了,我理解不了!”當即吩咐小卒趕緊去換牌子。
進了大都督府,一眼去就是江南之地未曾見過的大氣蒼勁之風,裝飾簡單至極。屋子和院牆都是用大塊的青磚築,大門是鐵鑄的,巨大的銅環布滿了斑駁的鏽斑。屋內的階梯也沒鋪設任何地毯之類的裝飾,僅能行人也就是了。
院中假山盆景一律沒有,只有幾棵蒼勁老樹,以及一片草地,草地上擺了幾張石椅坐凳。
擡眼,只見一棟飛檐雕角的斗拱大瓦房,青灰的牆壁,烏黑的柱石,當真簡潔到極致。
整棟房子唯一的裝飾不過就是屋頂正中那隻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吻螭頭。
若蓮初見之下,倒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想了想,忽然低聲道:“大哥,你從前是不是來過這裡?”
蕭離笑道:“你怎麼知道?”
若蓮道:“我可是去過你的將軍府!”
蕭離笑道:“多年前曾經隨師父來過一次,你知道師父友滿天下,我十八歲之前一直都隨他到走……便是來過這裡也不足爲奇。”
杜賓客聞言道:“大帥年之時還來過這裡?那正好,也算得上是故地重遊了!只是這都督府簡陋了些,我怕大帥會不習慣呢!”
蕭離道:“什麼話!我不過是個帶兵打仗的武夫,有吃有住就不錯了!難道是來的?我正好喜歡這種風格,端的是肅穆莊重又大氣!”
杜賓客慌忙點頭贊同,說道:“薛將軍也這麼說!他老人家生活極其簡樸,從不花費銀子去裝點什麼。原先這種大瓦房就是他理公務、會見同僚和擂鼓點將的地方。一年半以前啊,這都督府內那面大鼓也是我親自擂響的!可惜啊,可惜。當時我們一干人是何等的豪壯志,滿懷興?誰知道一仗打完,死的死,貶的貶,連薛大帥也……被貶作了庶民……”
若蓮心道:“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大臣麼,本來就是爲皇帝背黑鍋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