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賓客心底翻騰不已,他跟隨薛納的時間不長,不過兩年而已,在那之前他曾隨在張仁願在朔方,他深知士氣的作用有多大,可以說士氣高漲必能勝,士氣低落必會輸!去年的大敗仗令到整個幽州軍隊一蹶不振,再加上後來糧草供應不足,將士們的士氣更是低落到最低谷,好在如今新大帥來了!有了新大帥,幽州軍隊重振士氣指日可待!
他越想越是激,當下忍不住又單膝跪地,抱拳激地道:“大帥!我杜賓客代整個幽州城的將士謝謝您!”
蕭離看着激的杜賓客,自己心裡也開始激不安起來,一朝敗績使整個幽州城的士氣一落千丈,張仁願帶來的兵馬又是新組建、缺乏訓練的大軍,上回那一場小小的勝利不過是初來時士氣高漲之下的產罷了,到張仁願離開幽州,這支十萬人的大軍究竟還剩下幾戰鬥力?況實在堪憂哪!
正在這時。大都督府門口守備的士兵來報:幽州長史許道與司馬李絳等人求見!
蕭離將手一揮:“快請他們進來!以後但凡將來見,無須通報,直接請進來!就是半夜三更我睡覺了也要將我醒!”
士兵不有些愕然,呆了一呆抱拳道:“是!”
這才快步跑了出去。
片刻後許道與李絳一併進門,慌忙跑到議事廳里拜見蕭離。
蕭離上前讓他們起,李絳早已是激不已,看似就要老淚縱橫:“蕭——從前在長安喊您大將軍,如今得喊您大帥了!大帥,張大帥走了幾個月了,咱們這幽州軍民可算是將你給盼來了!我這把老骨頭在臨進黃土之前還能再見到大帥,這死也無憾了!”
蕭離忙道:“李大人,你這不是只比我年長十來歲麼?六年未見,你也並未見老呀!如何能說這樣的話?”
李絳慨然長嘆道:“人未老心卻是老態盡顯了。一年前幽州大敗,從那以後,卑職就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只盼着聖上和朝廷能看一眼這可憐的幽州百姓和將士們!半年前終於把張大帥給盼來了,誰知道才來沒兩個月,他又——天可憐見啊!終於把您賜給幽州!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離忙道:“李大人,我這……何德何能呢!我從未領兵打過仗,你才是軍中的老人,你現在這樣不是要折煞我麼?”
李絳卻不管,他緒激,當即面朝北方撲地跪倒眼淚橫流地磕起頭來。磕罷頭,只聽見他說道:“大帥這是什麼話?當年在長安,你的領兵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若不是你當機立斷勸太上皇把竇懷貞等人一一祕砍殺,又獻計將飛騎營勇士藏在佛像里送進太平公主府,又何來後來的大好局面?大帥,你做的這一切,所有人都看着哪!不然張大帥又怎會向陛下力薦你,陛下又怎會同意立即就起用你?大帥此來乃衆所歸,咱們幽州軍民終於苦盡甘來了!”
長史許道此時也上前一步,在李絳邊單膝拜倒,口中稱:“幽州長史許道拜見大帥!”
蕭離忙上前,一手扶起一個,說道:“兩位大人無須行此大禮。從今日起,我蕭離還需要你們諸位同僚盡心輔助我重整幽州、再揚我泱泱大唐之國威!”
若蓮發現這一幫邊疆軍人都無比以爲大唐將士爲榮,明明他們在這裡冒着風沙苦寒保家衛國,眼睜睜看着同伴倒在自己腳下,死在自己面前,他們連眼淚都來不及掉下,又立即往前沖,後是兄弟們的,他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掩埋,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從未想過要當逃兵!他們終於從戰場上活着走出來了,但活過來之後,連肚子都沒吃飽!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未曾有過抱怨,反而還時時刻刻想着要再次踏上戰場,弘揚國威!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羣人?支撐他們的又是什麼?是一心爲民的信仰?還是對君主的忠誠?
此刻,心底如雲海翻湧,很想問,問在場的每一個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信念才讓他們繼續堅持在這片缺乏糧食、終日黃沙的貧瘠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