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特勤不經意回頭，見杜賓客將一幫手下砍得稀爛，怒從心起，恨不得立即就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手下人又是拼命拉住，勸道：“左賢王，漢人有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番走了，等下回再來取他杜賓客的命也不遲！”
闕特勤氣得哇哇大：“杜賓客算什麼？本王要殺回幽州把蕭離那廝砍醬！”
杜賓客隔着人馬大聲罵道：“都被困落水狗了，還大言不慚？瞧你爺爺是怎麼砍你的？”手上的彎刀至此至終從未停過，瞬間又砍翻了數人。
突厥人騎着馬，在這狹窄的山谷中反倒沒有唐軍的步兵靈活，杜賓客的彎刀越砍越順手，眨眼間又撂翻了幾人。
灤河河谷有如地獄一般，鮮再次染紅了每一株枯樹、每一片土地。
這場廝殺持續了兩個時辰仍在繼續。
接近卯時，天微亮。
此時蕭離正領着騎師從南面疾馳趕來，接近灤河河谷十里之時，他領着若蓮登上一高坡，遙遙見綿延數十里的灤河河谷正喊殺聲震天。
若蓮的手微微抖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谷口。
蕭離見眼底約有一層烏青，因問：“可是困了？都讓你別來了，來了又害怕。”
若蓮道：“我並沒有害怕。”
蕭離道：“不害怕你的脣爲何要發抖？”
若蓮道：“我只是激而已。”
蕭離不解，愕然地問：“激？你一個姑娘上了戰場不害怕反而激？”
若蓮道：“是啊！因爲這些人殺我們的同胞，搶我們的財，現在能報仇了，我又是高興又是激的。難道還有錯？大帥，杜將軍他們想必也殺了許久了，咱們快點過去幫忙吧！到時候我也要砍幾個突厥人好祭祭我手中的劍！”
蕭離瞪了一眼：“砍什麼砍？你乖乖跟在我邊！你，猴子，時時刻刻看着秦姑娘，千萬別讓跑了！不然的話，我有你好看！”
土坡下面的猴子立即大聲應了：“是！大帥！”
若蓮咬咬脣，低聲抗議：“你凶我？”
蕭離板着臉低聲哀求：“給點面子行不行？在外頭你聽我的，回到都督府我聽你的。”
於是若蓮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出來：“是大帥，末將遵命！”
蕭離滿意地點點頭。
山谷里的杜賓客等人已經陷了瘋狂狀態，他手中的刀似乎不是握在他手中，而是長在他手上，每砍一刀下去，他的心就輕快一分，每殺一個突厥人，他就要吼一嗓子：“兄弟們，我給你們報仇來了！”
兩年前的灤河河谷，那一仗，唐軍一敗塗地，堆積如山，到後來，灤河水全部染紅了，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看着一個個兄弟倒下來，心如滴。那一天，連天空的都變得一片赤紅。他中十數箭，拼死背着薛納逃得一命，從此以後他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報仇！爲四萬唐軍報仇！
他手起刀落，又將一名突厥騎兵從頭至腳劈兩半，口中怒道：“兄弟們，老杜來給你報仇了！”
此刻的杜賓客全滿是跡，端的猶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他殺得興起，一把扯掉了頭上的鐵盔，從嚨里發出一聲野般的嘶吼：“來啊！殺他們！報仇雪恨！”
旁的唐軍見到主將如此威猛，大鼓舞，個個大聲吼道：“殺他們，報仇雪恨！沖啊！”
嘶吼聲過後，唐軍如水般涌過來，無數柄大刀將騎在戰馬上的突厥人砍翻。
有的唐軍倒下了，後立即又有新的唐軍衝上來，源源不斷。
稱雄草原的突厥人終於明白：原來唐軍不是羔羊，原來唐軍也是漢子，是勇士！他們開始向後退去，不敢再靠近這羣發瘋的唐軍。
闕特勤親眼目睹無數的騎兵倒下，再也忍耐不住了，吼道：“拼了！和他們拼了！”調轉馬頭就要反殺。
手下數名將軍死命抱住他，哭着勸道：“左賢王，求你了！你快走！兄弟們爲你殿後，快去北狄——去奚族——去契丹——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