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說罷,小窗“啪”的一下又緊緊閉上了。
小卒聞言,立即跑回來跟闕特勤道:“左賢王,那小子怕是不知道營州城已經兵臨城下了!”
闕特勤微微一笑,說道:“如此說來,這營州城今日合該有此一劫。既然這樣,咱們還等什麼?只管進攻就是了!”
誰料可突於突然說道:“且慢,左賢王——此時營州四門已經火大起,城樓上的小卒又怎會不知道?還有,我們在二三十里外已經聽見營州城內哭聲震天,怎麼離得近了,反而聽不見百姓啼哭了?”
闕特勤道:“難道說李萬里已經將城內的百姓全部屠盡了?”
可突於道:“不大可能。營州築城之時起碼遷了二十萬百姓過來,要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屠盡二十萬人談何容易?”
闕特勤渾一凜:“大統領這是什麼意思?”
可突於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越接近營州城心裡就越慌,總是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按理說此時四門火突起,城內百姓要奔走逃命才是,將士們也該和李萬里的人廝殺在一起才對,可是現在的營州太安靜了!安靜到難以置信。”
闕特勤道:“那大統領怎麼解釋之前的百姓哭嚎聲?難道是蕭離故意讓士兵發出的?爲的是將我們的大軍引來?”
闕特勤這話在可突於的頭頂炸響——蕭離、故意、引來——這三個詞有如三聲響雷,聲聲炸得他無完。
正在此時,悄然無聲的城樓上突然冒了無數火把出來,過了一會手持盾牌的數千唐軍昂然立在城樓之上,當先一員大將朗聲道:“闕特勤,可突於,你們投降吧!”
闕特勤大驚,沉聲問:“你是何人?”
那員大將笑道:“你爺爺石秋澗在此!”
闕特勤冷哼一聲,說道:“無名小卒也敢自稱爺爺?吃我一箭!”就着火拉弓就要朝城樓之上去。
石秋澗也不慌,他哈哈一笑,說道:“你倒是有命到我再說!”一聲令下,城門前的空地便噼里啪啦響了起來。
可突於坐下黑馬正踩着一枚地雷,此刻引線被點了,“啪”的響了一聲,嚇得直立起來,差點沒把可突於給顛下馬去。
接下來城樓下無數地雷火炮齊響,嚇得馬匹竄,當場被踩死的士兵就不計其數。
可突於等人這才知道中了埋伏,慌得集結大軍要逃。
他與闕特勤聚在一起商討要往何逃,只聽見闕特勤道:“往來時路撤退吧!再不濟也可以退到新羅地界去。”
可突於點頭稱是,正要指揮着大軍越過鴻,誰知後面的兵馬來報:“報大統領!郭知運率領大軍往我軍殺來!”
可突於長嘆一聲道:“這是中了唐軍的計啊!”
闕特勤咬牙切齒地道:“兩軍相逢勇者勝,我就不信我打不贏他!”
可突於忙勸道:“左賢王,新羅行不通了,咱們走別的路吧!”
闕特勤道:“還有什麼路可走?南面被黑水靺鞨隔斷了,西面又有榆關,北面……”
可突於道:“從北面突圍!繞道北門往北面去!”
闕特勤道:“西遼河北岸有唐軍駐紮——”
可突於道:“左賢王不知道,並非只有北岸大路才能突圍,另有一條小路能通向契丹的舊牙帳。”
闕特勤道:“還有這種小路?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立即繞到北面!”
可突於得令,集結大軍往北面繞去。
所幸他們退得快,除了先前墜落鴻的兩萬先鋒以及城下被地雷火炮擊中、馬匹踩死的士兵之外,竟然還剩下五萬七千餘人。
唐軍也只是固守城樓,並不開門追殺。
可突於與闕特勤兩個便領着大軍繞道北面衝去。
一路並無阻擋。
空曠的營州城外除了呼嘯而行的五萬餘兵馬,並沒有聽見一個營州將士的呼聲,闕特勤差點以爲剛才的遭遇不過是一場噩夢。
終於繞到北門,大軍早已識趣地熄滅了火把,靜悄悄地往北面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