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問:“是因爲蕭離的緣故?因爲有他,所以你便不回頭了?假如沒有他,你可願意回頭?”
若蓮搖搖頭:“不,即使沒有他,我也不會回頭。既然決定了的事,我就永遠不會再回頭。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永遠也回不去了。”
李隆基又問:“你知道蕭離上穿着金甲嗎?不知道?那你爲何照他心窩就是一刀?”
若蓮道:“因爲大唐不能沒有你,我希你能好好地活着,而我會陪他一起死!”
李隆基扶着雙肩怒道:“胡說什麼!你分明是捨不得我死,因此棄了他,要和我終老!”
若蓮冷冷道:“不許你我!你別以爲我——”說到這裡,嚨一緊,怒道,“那個瑭霆鈞是假的!假的!你以爲我認不出來?他——瑭霆鈞是個多喪心病狂的人,他豈會事先服毒?便是死,他也會拉上許多人陪葬!真的瑭霆鈞行刺你,失敗了吧?於是你便想到了這一出!你當我還像從前那麼蠢?只聽你哄?你——你太……”說到這裡已經說不出下去了。
李隆基曾以爲此次相逢,他能夠再次得到的心,從此以後永不分離。可是聽到若蓮說“不許你我!”時,他突然就愣住了,他知道,自己永遠都不能走進的心了。那對自己——是恨嗎?應該不是。那大概就是厭惡吧,已經厭惡到不願意讓自己。他利用了,他欺瞞了。是存着必死的心要留下他,然後再捨命陪蕭離死的。然而他卻在蕭離面前說了那些話……說了若蓮選擇自己的話……他挑撥了他,他說若蓮還着他,因此要殺了蕭離,跟自己終老……
若蓮道:“他願意爲我上天地,拋棄榮華,放棄權力,只爲了我一句喜歡山野,喜歡田園,他便能夠放下一切,攜着我的手,毫不留地轉就走。我他,有多?即便他讓我跳下懸崖深海,我也不會有一遲疑,因爲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夠讓我毫髮無損,全而退。”
李隆基語結,過了一會,又道:“你……你怎麼給孩子改了這個名字?孩子的名字,我們不是早已經說好了麼?就說,李說。”
若蓮道:“你這人……怎麼總是這般胡攪蠻纏?從前這樣,現在也一樣。我真是……夠你了!我只是希孩子常歡樂無憂愁而已!”說着坐起,捂着心口道,“我好了,我去找我夫君。”
李隆基攔住:“好吧,常歡就常歡,可是你不覺得李常歡聽起來會比秦常歡好聽多了?”
若蓮呵呵道:“我倒覺得蕭常歡也好聽的。”
李隆基不由得氣結:“你!到底想怎麼着?”
若蓮無奈地道:“不是我想怎麼着,而是你現在到底要怎麼着!”
李隆基怒道:“你問我要怎麼着?我當年最的人和我最信任的兄弟合起來欺騙了我這麼多年,你還問我要怎麼着?難道你們不覺得虧心嗎?”
若蓮見他如此理直氣壯,不由得笑了起來:“陛下說什麼呢?當年明明是你負我在先,怎麼如今說起來倒全是我的錯?蕭大哥不過是可憐我,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而已。你如今怎麼連他也怪罪起來了?後來他了我的夫君,那是因爲他多年不離不棄我護我,我們的結合完全是水到渠,順理章。”
李隆基:“便是我有錯在先,你們也不該如此呀。你都不知道這些年來,我過得有多苦——”
若蓮輕笑道:“你當真過得苦嗎?那我問問你,傳聞你爲了武惠妃差點把皇后娘娘都給廢黜了——”
李隆基:“你從哪裡聽來的?”
若蓮道:“你不需管我從哪裡聽來。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僅此而已。”
他依然不依不饒,若蓮輕嘆道:“李三爺,那些事都已過去了,我不想再提從前。咱們一筆勾銷好麼?”說話間,若蓮手取了兩個茶盅,分別斟滿酒,遞了一盅給李隆基,淡然道:“我詐死離宮,或許有錯。但這五年來,我與夫君在邊關出生死,也算功過相抵了是不是?我們不要職,不要賞賜。我只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永不回頭。敢問李三爺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