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蓮幾乎是搶過來的,拔開木塞就往裡灌,差點沒嗆着。
蕭離埋怨道:“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若蓮咬脣道:“你跟我搶!”
蕭離溫和一笑:“我全讓給你。”
“我才不,一個人喝,怪沒意思的!”說完又喝了一大口,才遞給他。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喝,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將酒喝得一滴不剩,他們才停下腳步,坐在一塊石頭上。
若蓮腦子迷迷糊糊的,聽見蕭離問自己:“心裡好過一點了嗎?”
“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蕭離又問:“你今後意何往?”
若蓮愣了半響,甩甩昏昏沉沉的腦袋,喃喃道:“意何往?我想回家呀!回家呀!”
他問:“是回若蓮居嗎?”
若蓮擺擺手:“若蓮居不是……不是我家!”
他又問:“那是邊城?”
若蓮還是擺手:“也不是!”說着靠在他上,笑道:“我若跟你說,我來自一千三百年後的時代,你信還是不信?”
蕭離聞言,手額頭,奇怪道:“沒燒呀!你是不是喝糊塗了?你醉啦?來,再喝點醒酒茶湯可好?”
若蓮一把拍掉他的手,怒道:“我沒醉!你才醉了呢!我只是……累了,我累了,你讓我靠一靠可好?”
他聞言便將環在懷裡,溫言道:“累了便睡一覺罷,醒來就好了。”
若蓮喃喃道:“醒來……又得回宮去……”
蕭離輕輕拍的背,聲問:“你想出宮不想?”
“哦?”若蓮哂笑:“你雖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通,然而……宮中牛千衛、千騎營、萬騎營等將士護衛的武功也不是蓋的。”
蕭離微笑道:“你以爲我要進宮擄你出來?這是下下策,你也太低估我了。”
若蓮撇撇,嘟噥道:“誰知道你啊。”
蕭離淡淡道:“深宮地,遮天蔽日,約束繁多,並不適合你。你本應策馬江湖走天涯,去草原逍遙朝天厥。你若想走,我便立即帶你離開。”
“你要如何帶我離開?”若蓮角浮現一抹自嘲的淺笑。
蕭離想了想,道:“你的生辰,我不是送你'碧丹心'了嗎?”
“嗯。有何關係?反正我是走不了的……”若蓮隨意問,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蕭離開口道:“此神奇之極……罷了,你既無心,我此意暫休,以後再提罷了。”
若蓮便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在哄我,你們都在哄我!”
蕭離凝視遠方,自顧自語:“自初次相見,我就將你當心中知己。不僅因爲你救了我,更因爲你膽識過人,行事作風與他人不同。而且……”
若蓮正走神,也沒聽清楚他說些什麼,忙問:“你說什麼?”
蕭離微微搖頭:“沒什麼。”
若蓮嚶嚀一聲,一頭倒在他懷裡,睡着了。
再醒來,已是明月初上。
若蓮睜開眼睛,一張臉得通紅:“蕭大哥,你……我怎麼抱着你睡了那麼久……你怎麼也不醒我?”
蕭離道:“無妨。你不必介懷。”
若蓮尷尬一笑,了臉,忙坐起。
他又問道:“我送你回家?”
“回家?我可還有家?”好容易平靜下來,聽了這“回家”二字,又是一陣迷惘。
可是終究還是得回去啊!
揮別筱晴和趙媽,步出若蓮居,站在門外,擡頭看這座住了大半年的小院,若蓮心中百集。此刻月中空,分外清朗。不由得想起去年他們一行人“尋花問柳”歸來之時也是這般景象!當時明月在,曾照衆人歸!只是,如今已是是人非。今日一別,會是何時再聚?
進了宮門,若蓮佇立原地,過侍衛,遙看蕭離微帶笑意的臉,恍若置夢中。
才進婉兒居,筱月早接了出來。若蓮忙朝擺手:“我累了,先歇一下。”
筱月不敢多問,打發洗過臉後,便一直在外間守着。
安靜下來,忽想起自己生日那天,筱晴送的那個包裹還未打開。便取出來,果然是那幅畫。畫中人迎風而立,微笑不語,絕代風華,當真顛倒衆生。若蓮咬着脣,等到雙眼苦難耐,強忍淚意將畫移到燈上,看火將紙張映黃,滿眼又滾下淚來,恨自己仍是不舍,下不了決心,深深嘆了口氣,在上面題上“人生若只如初見”七字以及今日日期,這才將畫又再次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