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覆幾次,到後來,若蓮的子越發麻木了,立起向岸邊,哪裡還有筱月的影子?想必是喊人去了,心下稍稍安定,便一步步往岸邊挪,遠遠瞧見有人跑來,腳下一崴,便沉了下去。
若蓮明明記得是在七彩水池裡撿珍珠,卻不知怎麼的又溺在河裡,雙手劃,上下浮沉,岸上似乎有人喚名字,但無論如何也聽不出聲音是誰?只是覺得心口好難,要窒息了,拼命要抓住什麼,又抓不住,心裡又是害怕又是傷心又是不舍,不由得放聲大:“救命!阿瞞快救我!”
這時聽見筱月道:“小姐,小姐!怎麼魘住了?快快醒來,我在這兒呢,快快起來喝了藥罷。”
若蓮直直坐起,知道做噩夢了,心上跳,全冷汗,忙問:“我睡多久了?”
“都一整夜了。小姐就嚇唬人,好好的,等人來救就是了,爲何故意栽倒在水裡?幸虧救過來了,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你我怎麼向他們代?”筱月說着,滿眼滾下熱淚來,聲音也咽住了。
其實若蓮哪裡是故意栽倒的?明明是支撐不住栽倒的,又不好說出來,便說:“我自有分寸呢。只是這會兒頭痛得難,上又冷,勞煩你替我多拿牀被子來。”
筱月將手進被窩子,道:“了不得了!果然又燒起來了!”匆匆拿來被子,忙忙服侍若蓮喝了藥,掖緊被窩。因聽若蓮說頭痛,又坐在牀頭給太,了好半天,直到說困了才作罷。停下手來,忙忙又服侍喝了半碗稀粥,又催若蓮趕緊睡,說出了汗就會好了。
不過若蓮這場病很快就好了起來,大概因爲心事已了,更兼有筱月悉心照料的緣故。
一日,若蓮立在桌前畫畫,正琢磨着該從何下筆,想得神,忽聽見李隆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若蓮可醒了?”
筱月道:“早就醒了,正畫畫呢。”
李隆基忙推門進來,口中只說:“還在病中,就要作畫了?畫畫可是最傷神的。”說話間人已站在若蓮面前,忽然又忙忙後退,離幾步遠站着,接過筱月遞來的巾吸去裳上的水氣,見不解地看着自己,李隆基忙笑道:“外頭下雨呢。是我太急了,將寒氣都帶了進來。”完畢,才走近面前。
若蓮面上訕訕的,那次罰跪後還是第一次見他呢。
李隆基取下若蓮手中的畫筆,將按在座上:“怎麼不說話?”
若蓮低下頭,靜默了好一會,才甕聲甕氣的道:“咱們有什麼好說的?”
他站在若蓮後,邊給肩膀邊道:“低着頭做什麼?回頭又要說脖子痛了。”說着語氣略帶責怪:“你怎麼總是一個人去承擔那些事?有事也不打發人告訴我去。那日裹兒的事,你早遣筱月告訴我,也不必那些罪了。”
若蓮這才擡起頭,道:“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免得了這次,又避得了下次了?你那堂妹妹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如早了結早好。再說,隔着宮闈,筱月又是什麼份?哪那麼容易通知到你?更何況我早已有了計較,不會出事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他急道:“你都病了多次了!你就是這般計較的?”
若蓮道:“若病一場就能讓安樂公主放過我,我覺得病得過。”
他越發自責起來,在若蓮面前坐下,嘆道:“話雖如此,可我家裡也有那種珠子,我若早送了給你,你也不必遭罪,早早拿給應了了事。想來,都是我不好。”
若蓮聽了他這話,差點就笑了起來,說道:“這又與你何干?難道你能未卜先知?再說要的又不是珠子。前兒我送珠子過去,說'回稟公主,奴婢該死,未能將珠子全撿回來,只撿了八顆',話還沒完呢,公主就將我奉上的珠子全賞給彩雲了。你說說,這算什麼?”
李隆基嘆了口氣:“宮裡也有幾個宮人與我頗有。回頭我告訴你怎樣和他們接頭。”又問:“你今天好點了沒有?吃了多飯?還有咳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