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燕卿卿見蘇太師,面難掩的喜悅,甜甜的喚了一聲。
但見蘇太師那張爬滿皺紋的老臉上漾開一層層笑意,本老態乍現的一張臉,霎時間恢復些氣神。
他走至屋內,笑問:“卿兒近來可好啊。”
燕卿卿將眼睛笑眯一條,乖巧的站在其後,又是肩又是捶背:“過得甚好,外公呢,這麼多年沒有在京師,生活的可還習慣?”
蘇太師嘆了口氣:“吃慣了江南的甜食,再吃京師的飯菜,總覺得味兒重的很。”
“那好辦,我替外公尋個江南廚子便是。”
燕卿卿上說着,腦海中已經開始過濾所識得的那些廚子。
將軍府中的廚子劉嬤嬤是裴弱水的心腹,斷不能找介紹,宮裡膳房的廚子又常年未出宮,還有誰呢?
“不必了,我恐怕在京師也待不了幾日了。”蘇太師擺了擺手,示意別再費心。
燕卿卿愣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蘇太師此話何意。
“大燕的朝廷內部比我想象的還要腐爛不堪,我有意扶正,但你父皇……哎!”
蘇太師不住心底不甘,說着說着,又覺得難以開口,只好化一句格外長的嘆息。
燕卿卿此時總算回過神來,迅速蹲到蘇太師膝前,緊張的問道:“外公你這是要?”
“我要回浙江了,明日我便向你父皇辭,今日特意來看看你。”
“辭?!”
燕卿卿驚一聲,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不可置信的重複着這兩個字,好一會兒才想起追問:“爲何?”
蘇太師又是一聲長嘆,他緩緩道:“我在京師復職這段時間算是看明白了,這大燕朝廷已經四分五裂,各家有各家的想法,各家過各家的日子,一派的爲自己爭奪利益,卻從不考慮大局,就拿最近的大都督府來說,邊塞有軍來報,需要朝廷撥一支軍隊去鎮邊塞民,如今鎮國將軍府大將軍逝世不在,他作爲大都督府,不當首當其衝,爲國分憂麼?可堂堂一介大都督府,竟然膽怯的如同鼠輩!他家不去平民,難不讓你將軍府一介流去?”
蘇太師越說越覺得無可救藥,連氣息都開始不順。
燕卿卿聽着聽着,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如今大燕的核心竟然已經腐爛如此狀態,可更糟糕的,還有對大燕虎視眈眈的諸國。
大燕不同心協力,共抵外敵也就罷了,竟然開始內鬥起來!
即便沒有親會,燕卿卿也能從蘇太師的話里到他的恨鐵不鋼。
“可正是因爲大燕如今這般不堪,才更需要外公你來正朝綱,肅腐敗啊!”燕卿卿挽留蘇太師。
蘇太師搖了搖頭:“沒用的,我這些天每一日都在上諫,希你的父皇能夠迷途知返,重視朝綱朝紀,但你那父皇仍舊每日沉迷長生之,荒廢朝政!”
說到氣時,蘇太師一個氣沒有順上來,開始咳嗽起來。
也是在此時,燕卿卿才發覺,外公已經不再意氣風發,他發上早已爬上白,幾乎覆蓋了滿頭。
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盡一己之力努力過,爭取過,可最終結局仍舊不樂觀。
作爲他的外孫,如何眼睜睜看着他的晚年在愁容中度過?
挽留的心思開始搖,燕卿卿沉思許久,出聲道:“既是如此,那卿兒也就不多勸外公了。”
蘇太師聞言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了脣,歸於沉默。
臨走時,他拍了拍的頭:“外公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一心爲大燕,但現在大燕的局勢已經不是你能挽救得了的了,答應外公,好好保護你娘親,以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安危,千萬不要逞強,可記下了?”
燕卿卿點頭:“放心吧,外公,母后那邊我不會告知的,只說您子吃不消了,這才辭回鄉,不會讓憂心的。”
蘇太師欣的笑了笑,繼而老眼裡爬上心疼:“你也不能總是替別人着想,自己才是最最重要的,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