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到了膝蓋，連徒步都了困難。
以高宗破敗的子，本該是寸步難行的，但心中求生的信念支撐着，竟在如此深的雪中，也走的分外流暢。
攙扶着他的賢妃幾乎快跟不上他的腳步，說是扶着他，事實上，多數時候都是高宗在拽着走的飛快。
突然神起來的高宗令賢妃心頭一，不由得想到了個詞。
迴返照。
眼睫了，上頭細細碎碎的雪花便融化進眼眸里。
“妃，還要走多久？”
高宗的聲音被山間的風吹得破碎，賢妃回神，沖他展笑：“快了，卷上說，據寺廟一里有個石碑，順着石碑再往前走十步，便能看到塊丈長的石蓋，石蓋之下，就是秦皇的皇陵了。”
高宗聞言眼睛愈發亮堂，他心中默算了下，這一路走來，也有小半個時辰，按照腳程，應當快看到石碑了。
正想着，忽而前頭一截在白雪外的灰吸引了高宗的注意。
積雪很深，深到再下這麼一夜，便能將那石碑完全覆蓋。
他來的正是時候，那石碑只有一指長出，若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到。
“妃你瞧，那兒便是石碑了吧？”
高宗說完，撇下賢妃，徑自往石碑那兒挪着。
賢妃在其後緩慢的跟上來，見高宗興致的沿着石碑丈量着步子，最後在一落定，蹲下 ，將雪拂開。
白雪之下，果然有一截被雪水浸溼的深灰出，高宗喜不勝收：“妃，這兒真的有塊石蓋！”
賢妃聞聲看去，只見高宗蹲在地上的背影。
半年前高宗荒廢朝政後，便開始發福，原本瘦的子如今臃腫的找不到形，的位置看過去，蹲在地上的高宗就像一塊石墩，笨重又蠢厚。
忽而暗了暗眸，想當年，高宗也是倜儻的兒郎。
窄腰寬肩，膛厚實的極其有安全。
也是在當初替秦善憐出嫁見到他的第一眼，便認定，這輩子就跟這人了。
他會帶給富貴，會帶給所想要的一切。
後來，高宗也的確如所想，給了奢想的生活。
但人的 是無止盡的，得到了一個，想要一雙，得到了一雙，想要一套。
賢妃在經歷了一件事之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未來是如此盪，靠高宗，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在有了燕元期，便將所有的賭注都在了燕元期上。
高宗擋了燕元期的路，便是擋了的路。
他，必須死。
賢妃原本溫的眼裡忽然迸發出一狠戾，袖中寒一閃，一步步走進高宗。
背對着賢妃的高宗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他沉浸在發現石蓋的喜悅里，自顧自研究着，如何將石蓋挪開。
年時練就的一好武藝，即便隨着年歲增長而大打折扣，但用在此時，還是可以勉強推得。
高宗擼起袖，也不管雪花落在上，凍的一片青紫，他雙手在石蓋邊緣用力一推。
石蓋挪開了，高宗脣角的弧度卻一點點落下。
他盯着石蓋底下的一片厚實的黃土，氣息凝重：“妃……唔……”
高宗質問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左腹傳來一陣刺痛，冷兵進皮里，發出噗嗤一聲響。
賢妃猛地將匕首拔出來，高宗捂着不斷流的左腹，步步後退，面上滿是不可置信：“你，你……”
“陛下，對不住了！”
賢妃厲喝一聲，握着手中不斷滴落跡的匕首向他衝來，雪中的面容登時變得猙獰。
這一刻的賢妃霍然與二十多年前的一幕重疊，高宗這才想起，面前的秦善憐，可不是真正的秦善憐。
二十年前的，名喚尹蔚湘。
是那個心計深沉，替他鋪了一地，走上高位的枕邊人尹蔚湘。
砰——
一記清脆的兵相撞聲響起，賢妃手中的匕首應聲而落，的子也被那力震得連連後退。
賢妃站定後，看清來人，眼底流出鋪天蓋地的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