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高宗駕崩,滿朝上下,一片哀象。
紫城內點上了白燭燈籠,素稿之下,竟無一份真實意的哀悼。
高宗迷上長生後,變得暴戾,宮人地位卑微,更是深其害,紫城上下敢怒不敢言。
如今高宗駕崩,對他們來說,是幸,也是解。
高宗的葬禮由燕卿卿一手辦,國事家事雙重夾擊之下,忙的像個陀螺,腳不沾地。
待到一切接近尾聲時,方有一閒,品味喪親的哀痛。
出乎意料的,比起傷,更多的是悵然。
高宗當年有多得意,死前便有多狼狽。
一代君王,最終還是敗壞了一生積下的好名聲,死後被人念起,也是滿口嘖嘖。
'大燕先皇啊,糊塗至極,竟崇拜長生之,瞧,最後還不是死在了知天命?'
是也,高宗今年也不過剛五十出頭,卻衰老的宛若古稀老翁。
他繼位二十多年,留下能被世人記住的,竟是荒唐事。
燕卿卿盯着靈堂發呆,心生唏噓。
靈堂中央是放着高宗首的棺材,極盡奢華,也算是圓滿了他這倉促糊塗的一生。
“父皇,安息吧。”
燕卿卿低低呢喃一聲,後呼出口濁氣,正起離開,忽而,周氣息凜冽下幾分。
頓時豎耳警惕,只聽得空氣中一道刺耳的聲音飛來,出於本能的,一個閃躲到棺材後。
電火石間,方才所站的地方,赫然一支冷箭筆直的在棺材上,嵌的極深。
燕卿卿不僅打了個寒戰,一陣後怕。
這一刻還是來了!
自承哥兒被冊儲君時,便有準備面對這些刺殺,只是這麼久沒有靜,又逢三皇子與六皇子雙雙退出黨爭,還以爲此後會相對安全,可沒想到,正放鬆了警惕時,卻上這倒黴事。
燕卿卿暗暗低咒一聲,腦海中快速分析勢。
對方來勢洶洶,憑那三腳貓的功夫,本不夠看的!
況且,敵在暗,在明,雙方實力懸殊,若是沒有這一棺材,方才便已經喪命於此!
但這麼躲着也不是個辦法,萬一敵人進來,跑都沒地方跑。
燕卿卿面凝重,目在力所能及之地掃過,最後,定格在面前的棺材上,登時心一橫。
死就死吧!
心中打定主意,擡起手,迅速將棺材蓋掀開,一個躍,便鑽了進去。
就在鑽進棺材的瞬間,棺材蓋上瞬間飛來數支冷箭。
砰砰砰——
箭頭釘木板的聲音悶悶傳來,白燭搖曳下,幾個黑人飛速掠來,打開棺材時,卻只見一片空空如也。
裡頭既沒高宗的,也無燕卿卿的影。
憑空消失一般,只剩下一層上好錦料刺蘇繡的綿被。
與此同時,燕卿卿從高墜落,跌在地面上,渾被扯裂了一般疼。
而高宗的與呈現平行狀態,場景詭異。
燕卿卿着被砸疼的後腦勺,緩緩從地上爬起,視線也從模糊到清明。
躲進棺材是迫不得已的決定,即便對高宗再不滿,死者爲大,也不會缺德到驚擾他的靈棺。
同時,此舉也是極其冒險的決定。
前世明皇后去世後,曾在靈堂無意中進皇陵道,但還沒來得及去索機關在哪兒,這一世,完全是走投無路時的冒死一搏。
幸好,搏對了。
“父皇得罪了。”
燕卿卿對高宗的首低聲喃喃,後將他的擺平放正,開始打量眼前。
只一眼,可以斷定,這道便是前世無意間撞見的那個。
前世沉浸在明皇后的死訊里,只慌慌張張找了出路,沒去細看。
眼下,倒是個靜下心觀察的好時候。
眼前是一條幽長的小徑,石壁上隔一臂長便嵌了一顆夜明珠,散發着微弱溫和的束,將小徑照亮。
燕卿卿往前走,約莫幾十來步,面前豁然開朗,亮幾乎可以用刺眼來形容。
不由得擡手,稍稍遮住眼皮,從指裡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