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董莽卻是掩面低低地泣了起來。
萬吵鬧他獨靜，着那冒着熱氣的火團，燕元期猛然間心生起了想要陪一起的念頭。這個念頭存於間已經許久，如今重回，卻是另外一番的心境。
他什麼都沒有做，沒有大怒，亦沒有大悲。董婉兒是再無復生之可能了，這結局已經達到了他先前預想中的塵埃落定。落筆局雖是悲劇，但有他作陪赴死卻也得以圓全。
他既答應了要陪着共赴黃泉，便也不會再拖延一刻時間。只是眼下他就這麼死了難免浪費了他這條命……從前他種種惡跡罄竹難書，如今就這般了結怕是了曹地府也難與共走一條路。
倒是不妨讓先行離之，他做做善事，興許閻王爺就大發慈悲，許他二人再續前緣了呢？
……
燕卿卿不急不慢地將手中茶盞端放在一邊，聽着方才燕元期那長長一段敘述，心中自是落得一陣慨，“那董莽素來沒什麼本事，又不會什麼武功，怎會打得過我派過去的兵銳將？”
一邊的陸堯卻是一語中的道：“公主你忘了，他雖沒什麼武功，但好在腦子靈，不然怎麼可能在他邊攪弄風雲這麼長時間，還得以全而退呢……”
陸堯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我只是納悶一點，先前公主收復北境，我原以爲那一場戰役里他早該死了的，不想竟還苟活於世。且他爲人父，卻又是這般的狠毒心腸，真是人驚訝。”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明顯是不了董婉兒因燕元期離世的真相，故而一時發瘋了唄。先前董莽意奪權篡位，很明顯他厭惡燕元期。自己最爲疼惜的兒因自己厭惡的人而死，換誰誰都會不了吧。
燕卿卿心中一陣誹腹，面上神卻頗爲平靜，“估着昨夜那一事他已籌謀多日，怕是你府中也有他的人在，不然且憑他那三腳貓功夫，還未進屋就已死了。”
似是想到什麼一般，燕卿卿忽的話鋒一轉，“怎麼聽你說到現在，也沒個董莽的下落。他做了這事以後，可有被你正地就法？”
燕元期目有些呆滯地略搖了搖頭，燕卿卿不唏噓道：“他做了這樣的事，你也肯放過他，這和你從前的脾實在相悖。”
“我不他是因爲他在我眼中早已無足輕重……伊人已逝，且憑我殺上幾百個董莽也都無濟於事，婉兒也不會再回來。”
虧得他還知曉這層道理，怎的從前就想得不像現下這般通明呢？到底是失去了珍之的人，對旁自是無謂。他若從前有所改觀，董婉兒料定不會途生這種變故。
故而燕卿卿就算是在心中唏噓，卻也只是暫時，也是爲了那苦命的董婉兒。至於燕元期，表示自己不發表任何言論，因爲對他這個人已經無甚看法了。
見燕卿卿一衆皆不言語，燕元期似是有所覺察，自嘲地輕笑一聲，“十四妹妹一定在心裡對我一片謾罵吧，不妨說出來也讓我聽一聽。”
“豈敢？”因着想到先前董婉兒對燕元期付出的種種，心裡忽的有些義憤填膺，才語氣不妙地回了這麼一句。
燕元期卻是不改面，“十四妹妹到底也是兒家，你們兒家的心思大抵相同，所以你應該也能會到婉兒的那份心思。”
“是啊，當初爲你小產，爲我擋了你的那一箭，爲了讓你平安逃出北境也不惜命，這份勇氣讓我欽佩……”
燕卿卿這廂話還未說完，那廂便被燕元期狠狠打斷，“是啊，偏生生這般癡卻遇上了我這麼一個薄寡義之人。費其心誓死保護的人，竟是我這種原該下地獄的人。”
他說的語氣雖然不重，也沒有什麼氣力，但那份沉沉之悲痛卻是從心底迸發而出，故而一字一頓，皆可證他的真。
可如今要他這般真又有何用呢？
燕卿卿面上難掩怒，正回話，卻被一旁的陸堯生生打斷，“你今天過來就只是爲了說這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