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長街,京師的繁榮在春的洗刷下,顯得更爲蔥蔥鬱郁。
正是這樣一片榮華之地,人口衆多,耳目衆多,就算是出了芝麻大點的事,也會猶如風過草綠一般,迅速蔓延開來。
一片蒸騰繁華的街道上,小販們各自守着自己攤位,唯有將軍府門前被堵得水泄不通。
燕卿卿得到消息是在清晨,彼時,正拿着方巾淨臉,揀玉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不好了公主,咱們府上被人上門要債了,門前堵了好些人呢!”
燕卿卿作一頓,隨後撿了重點問:“可有人鬧事?”
“那倒沒有,可這麼多人把將軍府團團圍住,個個凶神惡煞的,瞧着可比鬧事要可怕多了!”
揀玉是個心直口快的,一番渲染之下,燕卿卿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前廳囂張的畫面。
這一次不同于田掌事當街鬧事,田掌事是無中生有,赤 的誣陷,對付起來自然是遊刃有餘。
可這一次那是債主上門,有證有據的事,除了迎面而上,毫無他法。
“爲何讓人堵在門口?”
腦海中忽的一道白閃現,燕卿卿看似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麼一句。
揀玉愣怔下,隨口呆呆回道:“是大小姐,不讓人府的。”
意料之中的名字了耳,燕卿卿心下幾分瞭然。
當即放下方巾,理了理道:“走,去看看。”
爲了方便,當初燕卿卿挑的院子離得大門最近,如今也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便聽得一陣喧譁聲。
沒有揚聲指責,沒有高聲不滿,耳的皆是圍觀百姓的悄聲議論,而債主們,一個個沉着冷靜的杵在門前,靜等着人來。
燕卿卿來到大門前,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暗暗沉了氣,迎上前去。
“沒眼力見兒的東西,這些都是將軍府的貴客,你將貴客堵在門前,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們將軍府的意思!”
燕卿卿邊斥責着守門小廝,邊笑着賠禮:“各位大人見諒,這小廝是前幾日新來的,不懂事兒怠慢了幾位,如今天氣燥,各位大人快快裡頭喝杯茶。”
“十四公主客氣了,這茶今日就不喝了,我們也不是當家的,不過奉了幾位當家的意思,前來收賬,將軍府欠下的銀錢眼看着已經過了一月有餘,實在是不能繼續拖下去了,今日有幸到十四公主,您作爲當家人,就瞧着將我們這些賬給結了吧。”
領頭的男子言語中肯客氣,無半點潑皮無賴之舉。
燕卿卿接過他遞來的賬單,心頭一跳。
這些可都是有名的齋寶坊的借據,想來是前些年老將軍在世時見將軍府各產業周轉不靈時借來的應急錢,如今各當家人見老將軍不在了,管着將軍府的是一介小娘子,便都一涌蜂要債來了。
真是屋偏逢連夜雨啊!
眉間刺痛,面上仍自持冷靜,燕卿卿仔細的將賬單收起,承諾道:“各位放心,將軍府絕對不會欠債不還,即便我公公裴老將軍不在了,我作爲將軍府的兒媳,也定不會將軍府的百年英名沒落了,只是還希各位再多給我一些時間準備。”
京師的百年安穩,都是將軍府打下來的安定,京師百姓記着將軍府的好,記着這份誼,才能有將軍府的英名。
如今燕卿卿賣着誼也不算過分,本意也是繼續維護將軍府的名聲,因此,領頭人很容易便寬容下來:“那便一個月吧,十四公主言而有信。”
燕卿卿笑着道:“我雖不是男兒,但亦是堂堂一國公主,自然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由今日各位百姓做個見證,一個月後,我定會將所欠賬目統統補上。”
至此,承諾之下事必平。
要債人滿意而歸,圍觀羣衆一鬨而散。
將軍府門前恢復往日寧靜,唯有燕卿卿轉了,眉頭緊鎖,面上一片鬱結之氣。
“公主,要不咱們去找小姑談談,看的嫁妝能不能先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