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一樹梨花開的正旺。
樹下燕卿卿一白,左手黑棋,右手白子,凝眉與自己對弈的姿,生生了那一樹梨花的驚艷。
指尖白子落下棋盤時,恰逢院門吱呀一聲。
拾翠匆匆而來,行至跟前,輕聲喚:“公主。”
“傳出去了?”燕卿卿眼也不擡,專心棋盤局勢。
白子逆風,黑子勝勢。
拾翠應了聲:“傳出去了,只是,奴婢不明白,公主爲何要讓大姑娘知道,就不怕大姑娘在咱們出行期間做些什麼?”
“所以我才讓拾翠你留下,換做揀玉那子,指不定要和裴弱水打上一架呢。”
“公主不帶奴婢一起走?”
拾翠聽出話里意思,一向溫溫的面頓時僵。
燕卿卿自棋盤中擡頭看着,定定道:“放心,裴弱水是不會留在府中的,但必留下眼線,拾翠,我需要你在府中幫我守住將軍府。”
“爲何不讓靳嬤嬤……”
“嬤嬤年事已高,留在府中我不放心,揀玉又是冒失的子,只有你,此事只有你辦得。”
燕卿卿打斷的話。
拾翠的不自信,猶豫,慌張,在最後一句後,霍然消逝。
無疑是怕的,怕這麼重的任務自己扛不起來。
可公主相信,又如何忍心辜負公主的信任?
“奴婢必定爲公主守住將軍府!”拾翠低着頭,鄭重立下誓言。
燕卿卿拍了拍的肩膀,給餵下一記定心丸:“我會將掌事權到你手上,你儘管放手去做,不必怕任何人,我不在府中,你便是當家做主的人,誰也不能無視掌事權的威信,裴弱水的人也一樣。”
“奴婢記下了。”拾翠一一記在心裡。
片刻,似忽的想到什麼,疑問道:“公主怎麼確信大姑娘不會留在府中?”
們公主離開,正是大姑娘重新找回掌事權的好時候,怎會甘願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燕卿卿聞言,執着白子的手一頓,隨後嗤笑一聲:“必定會走,還會跟我們一起走。”
拾翠聽得雲裡霧裡時,燕卿卿啪的落下棋子。
白子落定,局勢逆轉,反敗爲勝的毫不突兀。
……
燕卿卿看着面前距離自己不到三尺的男人,開始懷疑自己的計策究竟是對是錯。
男人上悉的氣息嗆得五臟六腑絞一般的疼,前世的記憶就在這樣的疼痛里愈發清晰。
想,沒錯。
即便與他相幾乎窒息,那也是沒錯的。
這是應得的懲罰。
“十四將方才的話再重複一遍。”韓不周的眉梢始終吊着一抹笑意,在春里顯得愈發人。
燕卿卿緊握的指甲陷掌心,刺痛令稍稍清醒些。
“馬場的馬匹數量有限,若是全部賣給皇叔,恐怕近三個月鋪子都沒有其他生意做,不如皇叔隨我去一趟金華,我們馬場的馬匹基本上都是由那裡的馬夫所提供,到時皇叔想挑多匹馬,就有多匹。”
燕卿卿順着他的意思,將方才的話一字不的又重複了一遍。
完整練的,仿佛是已經背了無數遍的一早就打好的草稿。
韓不周單手托着下,目深深落在上,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半晌後,他才懶洋洋的開口:“十四皇叔愈發稔了。”
“……”
燕卿卿不知這人的重點爲什麼放在了這裡,無言了會兒,揚起臉道:“皇叔可願意?”
“願意。”韓不周答得意有所指。
燕卿卿自知他一語雙關,更深知自己這一口一個皇叔將眼前人哄得眉開眼笑。
韓不周有千萬條惡習,可唯獨一點好。
他開心時,什麼都會應允。
最痛恨的仇人,竟是最了解的人,諷刺至極。
燕卿卿眼底一閃而過的自嘲,上卻機械的繼續說道:“那十日後我便來邀皇叔共赴金華,對了,到時我與皇叔皆不在府中,府內大小事定是要給小姑的,只不過我見小姑對我意見頗深,皇叔替我傳達小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