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菜看起來不太新鮮啊,這二錢銀子我就給你扣下了。”
煙熏火燎的廚房間門前,一個形臃腫的中年婦人在一車蔬菜前挑挑揀揀,隨後將一蔫了的青菜一扔,努了努道。
推車的老婦看了自己一車還冒着水的青菜,再瞧了瞧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黃了的青菜葉子,言又止。
“吳大娘,這是你的工錢。”
那婦人沖老婦手裡塞了一把碎銀,順手便將那扣下的二錢銀子收進腰包。
吳大娘抿了抿起皮的脣:“劉媽媽,這菜都是我今早現摘的……”
“那這青菜是哪兒來的?難不是我自個兒塞進去的?”被喚劉媽媽的婦人登時豎了眉。
那一橫再加上繃起來的爬着皺紋的臉,無一不在彰顯着權貴人家的霸道。
吳大娘見狀,氣焰蹭的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需要將軍府常年大量的蔬菜供應渠道以維持生活,即便被劉媽媽扣下的那二錢銀子足夠一家上下吃上幾頓好食。
不同於廚房門前的爭執,廚房內各司其職,忙忙碌碌的,似乎無人注意到門前那一幕。
又或許,是衆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燕卿卿早已在不遠站上許久,眼睜睜目睹了這一場強行買賣,心中冷笑一聲。
古人誠不欺我,以類聚人以羣分的道理從古至今未曾變過。
有裴弱水那樣表里不一的主子,自然便有劉媽媽這樣狗仗人勢的奴僕。
“公主,你不去一探虛實了?”
揀玉見燕卿卿掉頭就走,趕忙跟上的同時,疑問道。
燕卿卿脣角漾出一抹笑,淡然自負:“不必了,多半是裴弱水的人,你這幾日就盯着,看看有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揀玉得了令,笑眯眯的應了聲:“得嘞!”
接下來幾日揀玉寸步不離的跟在劉媽媽十米開外,不放過任何空隙,高強度的監視下,總算發現些端倪。
這日,燕卿卿剛從馬場回來,揀玉便匆忙奔來:“公主,劉媽媽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跟着的這些日子,時常出一家醫館,我尋思着莫不是有問題,但打聽過與好的人,都沒聽說不舒服,你說這好好的人,是吃飽了撐的往醫館跑?”
揀玉猛地灌了口茶水,眼睛亮的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燕卿卿腦中一閃而過的記憶,來不及抓住,正要問些什麼,姍姍來遲的靳嬤嬤搶先道:“那醫館可是同仁醫館?”
“咦,嬤嬤你怎知?”
同仁醫館。
燕卿卿眼睛驟然一眯,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不就是靳嬤嬤前些日子說遇到神醫的那家醫館麼?
靳嬤嬤顯然亦想到了這點,看着燕卿卿,肅然無言。
揀玉茫然的聽着兩人對話,直到燕卿卿與靳嬤嬤出了門都沒反應過來。
而長街之上,燕卿卿腳步飛快,心中的思緒凝結霜。
回憶起那時靳嬤嬤給拾翠熬的藥被攔下後送到太醫院,結果並沒有查出什麼問題,可如今被告知,那家醫館與裴弱水有干係,便頓時驚出一冷汗。
如果那時不是自己草木皆兵的攔下那碗藥,後果將不堪設想。
“公主,您慢些走!”
靳嬤嬤在後面心驚跳的看着燕卿卿快速穿過人羣,險些被人流撞的趔趄,趕忙上前扶住踉蹌的形。
燕卿卿虛虛的搭着靳嬤嬤的手,深吸了口氣,儘量平復內心的洶湧。
前世邊親信之人的死給帶來了沉重的心理負擔,天曉得背負着巨大自責生生活了兩世有多折磨。
有多迫切的想要韓不周死,就有多迫切想的要邊人好好活着。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頭緒,怎能不激!
這種心旁人是不會懂得的,燕卿卿不會強求靳嬤嬤與同,眸閃爍下,繼續橫衝直撞的往同仁醫館走去。
“公主,就是這兒了。”
後傳來靳嬤嬤的聲音,燕卿卿脣瓣緊抿,一聲不發的進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