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算準了會回來一般,當燕卿卿進屋時,韓不周恰好沏了杯茶,正端到脣邊,見來,放下茶杯笑看着:“剛沏好的茶,是你喜歡的君山銀針。”
才不喜歡君山銀針,明明是他自己喜歡,還非得着與他好一致。
前世韓不周簡直惡劣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但此刻的燕卿卿竟然鬼迷心竅的覺得,他比颯姑的丈夫好上千百倍。
起碼,韓不周從來不打人,只這一點便已經贏在了起點。
站在原地頓了會兒,擡步走到他對面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明杯盞中,銀針直直豎起,如羣筍出土,又像銀刀直立,蔚然壯觀,抿脣品了一口。
口中茶香四溢,君山銀針獨有的清甜鮮香的確是上好的口,若這不是韓不周強行着的茶葉,燕卿卿着實是不會討厭這般口味的。
腦中思緒翻飛着,擡手又抿了一口:“皇叔點出的茶一如以往的好。”
“我之前有給十四點過茶?”韓不周順口接了一句。
燕卿卿一個激靈,腦中警鈴大作。
“我之前聽父皇說起過,他曾誇過皇叔點的茶澤純白,口純正,是爲上佳。”打着哈哈,一筆帶過。
這是這一世作爲韓不周的裴殊第一次給點茶,虧得這些話的確是從高宗那兒聽來的,若不然便真的要出馬腳!
韓不周脣角含着笑意,對不自知泄的慌張一笑而過,並不緊咬不放。
他不語,燕卿卿也不再說話,靜寂的空氣有些沉悶。
輕咳一聲,打破尷尬:“對了,我方才在皇叔軍營里看了場熱鬧。”
“哦?說來聽聽。”韓不周挑眉,來了興致。
燕卿卿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我見到皇叔的士兵在教訓自己的妻子,那子被打的渾沒一完好,只因爲孩子重病,家中積蓄花完了來找丈夫要錢。”
邊說着,邊觀察韓不周的臉,見後者面一不變後,了脣瓣接着道:“我先前便聽說皇叔的軍隊是九州最強的,以前還有些不信,現在是深信不疑了,你說那些士兵對自己的妻子都狠得下心,到了戰場上面對敵人豈不是更加兇猛!十四有個疑問,要向皇叔討教。”
韓不周聞言擡眸,對上含的雙眸,順着的意:“你說。”
“皇叔的士兵們那樣狠心絕是皇叔親傳教的麼?這是皇叔獨有的練兵方法?”
燕卿卿笑着,一張純的臉上是故意堆上去的天真,眨着眼睛,仿佛並沒有察覺到自己一番話里充滿怨懟的指桑罵槐。
韓不周脣邊依舊噙着笑,並沒有因爲的怪氣而變過半分,但了解他如燕卿卿,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周波的氣息逐漸凜冽。
“十四這問題問的好。”他緩緩出聲。
燕卿卿屏住呼吸,不敢搭腔。
清楚的知道,韓不周怒了。
“青一,去將公主口中所提到的那個士兵帶過來。”
他一聲令下,燕卿卿還沒來得及看清,隻眼前一花,不知從哪兒出來的青一便又沒了影。
“既然十四提出了軍隊的不良之,那我便得正視,這種家風不正的現象絕不能在軍營里擴散。”
韓不周雖是笑着說的這段話,但燕卿卿卻覺得,這比他厲聲呵斥的還要令人膽寒。
燕卿卿下意識吞了口唾沫,安靜的像個做錯事的頑。
不多時,颯姑的丈夫便被帶來跟前,他顯然對韓不周是極其懼怕的。
這很奇怪,一個士兵對自家將軍的態度不是敬畏而是恐懼。
燕卿卿還沉浸在這跑偏的疑里,眼前卻突然濺來一道鮮。
心跳驟然了一拍,反應過來想躲開時,已經遲了。
正當那道鮮即將撒到臉上之際,韓不周擡手,寬大的袖子適時擋下,鎏金袖口,紅的痕跡點點綻放,如火焰中時不時冒出的火芯子般刺眼。
燕卿卿楞楞的看着首異的士兵,他從帶來到死去,連一句話都沒機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