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熱鬧的長街、來來往往歡欣熱鬧的人羣...一切都如此和融洽,到底在想什麼?
“聽說在鐘樓那裡,登到最高,便能俯瞰萬家燈火,甚至還能看到百里之遙的燕京城。”子嘯道。
“是嗎?那一定是,很熱鬧的罷。”姜沉璧微微擡眸,笑得分外乖巧,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公子想去看看嗎?”是答應同人家出來逛長街的,怎麼能失魂落魄讓人看笑話?
爲何總是頻頻回顧?還覺得有人在跟着——難不魔怔了?
“那裡啊,人們都是白日裡去的,晚上天一黑,便見不到登高遠之境了,”子嘯耐心解釋,“你想不想去狀元樓吃點心?聽說那裡的師傅原是前做糕點的,很是難得。”
姜沉璧點點頭,任由子嘯拉着的袖一路前行,如果仔細看去,子嘯那張俊逸非常的臉龐有一不甘——換作平日裡,所有和他在一起的子,哪個不是滿心滿眼只有一個子嘯?
只有,不親不疏,不冷不熱。
走到狀元樓,那小廝是個眼招子靈的,一眼看到子嘯一蘇州鍛造的流錦價值千金,連忙堆了笑迎了上來,“喲,公子小姐,您二位在哪裡坐?咱們這樓上有說書評彈,樓下人些,也清淨!很適合二位!”
說完,眉弄眼地看着子嘯,自然是誤會了二人的關係,子嘯卻含笑看着姜沉璧,“我聽你的。”
姜沉璧道,“那便去二樓罷,我想聽評書。”
“小二哥,我們不是金朝本地人,你看有什麼招牌點心和酒水,通通上來罷。”
子嘯一面說,一面比了個請的手勢,姜沉璧提着擺,緩步上了二樓。
果然如那小二所言,二樓食客滿座,人聲鼎沸分外熱鬧,姜沉璧還是老習慣,擇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子嘯心地爲之斟茶,“不知道你喜歡龍井呢,還是碧螺春?”
“都可以。”姜沉璧笑道,“我是個人,不會品茶,公子你就用便宜的對付我便是了。”
“那怎麼?”子嘯失笑,待想好好說上兩句,只見姜沉璧的目盯着某一。
那是一位看上去說年輕不年輕、說老也談不上老的說書先生,一青袍,眉眼彎彎如月牙,忽然之間啪地一開白摺扇,“諸位,陸某奉勸一句,這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莫要讓金樽空對月哪!”
——“聽聞此有一鐘樓,在那裡遙遙可見燕京城。”
——“你若敢死,我就敢改嫁!”
——“放心,必不辱命。”
姜沉璧倏然之間起,在一衆食客略微訝異的目之中飛奔下樓,甚至撞到了上來送點心的小廝,那小廝攔不住,滿臉猶疑,“哎?姑娘你...”
子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着滿座賓客,又看着窗外繁盛的金朝,忽然之間順下眼睫,任由自己沒那窗欞投下的影之中。
“...不必攔了。”他似乎是對小二說的這一句,又似乎喃喃對自己說,“攔不住的。”
“是,是。”店小二不敢揣測,但是總歸能看出男人的心很不好,連忙施了個禮,躬退下了。
姜沉璧在縱橫錯的街道之上狂奔,逢人便問那鐘樓的所在,聽到了耳畔呼嘯的風聲,心臟在腔之內跳不止——你在幹什麼呀?就這般招呼不打一聲跑了出來,實在太失禮。
可——
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毫無緣由地指引着,要登到金朝之頂,要見到燕京城的城門,即便是在黑暗之中。
角樓高聳雲,四面是蜿蜒而上的長街,姜沉璧擡頭仰了片刻,手將自己的長打了一個利索的結,提了一口真氣,開始登那仿佛不到頂的長街。彼時已至亥時,周遭鮮有同行者。
足足半個鐘,還剩下四五節的時候,姜沉璧終於疲力盡,緩慢地,一步一步扶着兩側的石牆往上挪。汗水濡溼鬢髮,在雙頰,仍順着消瘦的下顎往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