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忘川並沒有擡頭,他不需要揣測就知道來人是誰。
“你來了。”
男人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孟忘川是背對着他的,於是又“嗯”了一聲。
“怎樣了?”
孟忘川本來想秉承着他的秉說一句,是生是死與你何干?但是嗅到男人一的腥味,便知道方才是怎麼樣一場惡戰,將在嚨尖的話了回去,“不大好,隨時支撐不住,隨時都會死。”
“什麼支撐不住?”白夙皺了眉。
“有一句話做,大哀莫過於心死。”孟忘川將銀針一一拔了出來,看到那藥池之中翻滾的水,嘆了一口氣,“意思就是,倘若有一個人不想活,那麼便是華佗轉世,也救不了。你可知道,我和司空凌帶回來的時候,聽到說什麼嗎?”
緩慢回首,他的眼神對上了男人的,“說,別救我。”
白夙的雙拳狠狠攥緊,將頭別向一邊。
“白公子,恕我直言,你若是對還有一一毫的憐憫惜,哪怕騙一騙也是好的,你明明知曉心中想的是誰,卻佯作不知,你能說你毫不知道那子嘯是什麼人?你可曾提醒過?若是今時今日姜沉璧死了,你以爲自己便能指摘乾淨嗎!?”
男人沉默良久,這才緩緩開口。
“我現下,只能是白夙。”
孟忘川火冒三丈,此人簡直是冥頑不靈,他正要揚聲讓人送客,白夙卻緩步上前,慢慢俯下來,着面目全非的臉頰。
啪嗒。
一滴水落在藥池之中,原是微不可聞的聲音,孟忘川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首,什麼也沒有看見,他幾乎以爲自己產生了錯覺。
“是我對不住你。”白夙半跪在池邊,喃喃低語,“是我對不住你...你了好大的委屈,心裡必然恨我吧?再等一等,我必然回來,再也不會走了,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的睫羽似乎微不可聞地輕了一下,白夙和孟忘川面面相對,臉上俱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之。
“此時虛弱得很,一直泡在藥池中恐怕也不是個辦法,”孟忘川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你不如嘗試着再給輸一次內力試試看。”
“十日之後,中宮夜宴,羣賢畢至。”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孟忘川皺眉,“跟我有什麼關係?”
“皇帝病重,若是你能妙手回春...”
“朝代更迭是那些個大人的事,”孟忘川冷冷道,“我不是恩澤天下的善人,也不想宮,徒惹一是非。”
白夙沉默了一下,忽然之間袍一跪。
孟忘川有些訝異,男人跪的端正莊重,讓他一時間竟然不知該不該手去扶。
“我聽聞皇帝後宮有一寵妃雲貴妃,先才因爲狩獵場上跌落下來損傷了面容,皇帝四海求醫,後來有一臣子進獻了玉凝華膏,能夠讓人的傷口...潔如初。”
孟忘川微微一怔。
白夙深深稽首到地,聲音平穩,卻亦沉重如斯。
“拜託了。”
“我宮,你在外繼續逍遙自在當你的武林盟主?”孟忘川縱然心中一,卻還是沒有即刻應承下來,冷冷一笑,“你打得到是一手如意算盤啊!”
“不,我也會進宮。”
“你進宮做什麼?”
男人擡眸,眼中寒沉沉,“會一會故人,清一清舊賬。”
葬世宮。
門內傳來男人時而低沉時而高的嘶吼聲,單單站在門外,就能到那人的憤怒、不甘、狂躁。
黑暗,一襲玄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來,來人步伐匆匆,兩側的看守弟子卻逐次跪了下去,十分恭敬道,“見過大祭司。”
男人甚至懶怠說一句勉勵,徑自走到門前,只衝看守的弟子道,“他這樣子,多久了?”
那看守弟子很顯然已經到了數次驚嚇,神有些慌,“這...回大祭司的話,主被送過來之後,一直...一直都是這樣,間或睡過去一陣子,下人們也不敢餵飯送水,送去了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