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遠宮門外三聲長鍾畢,隨後便是由遠到近的紛紜腳步聲,伴隨着那些個大臣的議論耳。議論自然離不開國事,順帶着對皇帝的歌功頌德,衆人自然是不能擡頭直視的,姜沉璧覺脖子都要酸了,膝蓋彎曲的更是酸麻難。
“國師,小子有一事不解。”姜沉璧主開了口,曲丹宸似乎略有訝異一挑眉,“說。”
“怎麼只見你國師大人,卻不見那一位?”
不需明說,曲丹宸自然知曉姜沉璧意指何人,順下眼睫,深眸中鋒芒。
“別急,他最排場,自然要別人等候,哪裡會等他人?”
姜沉璧心中暗自腹誹,說得好像你不排場一般。
“攝政王攜大總督蕭雲靖到——”
正殿宮門之外忽然磬鐘敲響,這下是連着的五聲。
姜沉璧心中一震,這一場鴻門宴的正主,來了。
四下議論聲忽而休止,靜謐無言,只能聽見八乘宮轎行進而來的環佩相擊發出的清脆聲響,叮叮咚咚,恍若瑤池仙樂。
虛眸瞥了一眼,想看看這個老狐狸做出如此大的陣仗,該是何等盛裝出席,艷四方。只是這一眼,卻收不回了目。
男人松松披着雪白的狐裘長披風,着一玄黃織錦鶴氅,束墨發,佩朱冠,由宮人扶着慢慢下轎,飛眉鬢,檀眸子,看上去雍容清貴。
姜沉璧聽到邊的小宮倒了一口冷氣。
說實話,也被這副妖孽皮相給震懾了一下,先才似乎只顧着在蕭雲靖的威之下保全自己的小命了,如今看來,也幸虧他是個梟雄,礙於份,否則往長安街上那麼一走,得讓多子傾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蕭雲靖再怎麼權勢遮天,到底還只是一個王爺,竟然讓百跪迎?
思及如此,姜沉璧飛速地擡了一下頭,果然看到百跪迎,無人擡首。而那老傢伙由內侍扶着,緩步行過,一張人面上肅然冷漠,甚至不曾看一眼伏地的人羣。
低下的餘之中,一排一排的人逐次跪下,深深稽首,姜沉璧腹誹了半晌,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曲丹宸沒有跪?
一擡眼,老天爺,真的沒跪!
一襲紅,一玄黃,兩個人隔着百遙遙相對,分外刺目。
待到蕭雲靖進正殿,一衆百才躬垂首而,這什麼殿果真是裝潢豪奢,且不論那些個陳列的瀝描金的無價之寶,就連大殿兩側的雙鮫人和抱蓮花燈,上面架着的都是瑩潤飽滿的夜明珠。
兩側的座位原就是按照高低座次排列,姜沉璧看見曲丹宸和蕭雲靖皆在上座,兩人居然還含笑虛與委蛇了幾句,不由得暗自咂舌。
男人,真能裝。分明彼此利害相關恨之骨,怎麼笑的出來的?
“你爲什麼會來?”
蕭雲靖忽然之間開口,姜沉璧原本侍立在曲丹宸後,陡然聽聞此聲,不由得對上了男人那雙沉沉眼眸。
是在問?可分明...
“小民從未進宮,如今機會難逢,又值大國師恩遇,是以前來見見世面。”
“不知是國師什麼人?”蕭雲靖微微一笑。
曲丹宸忽然之間抓過了姜沉璧的手,將整個人帶到了前面,誰知姜沉璧全無預料,竟然整個人跌坐在男人的上!
有一瞬,他們周遭都瀰漫着一安靜又詭異的氣氛。
姜沉璧瞬間雙頰漲紅,惱恨不已地想要起,卻被男人順勢攬住腰肢,湊近的耳畔低語,“木已舟,你給我安分些!”
然而,面向蕭雲靖的笑容卻依舊深不可測,“我們是什麼關係,王爺如今明白了?”
“野貓難訓。”蕭雲靖抿了一口酒。
“那也要看人才是。”
蕭雲靖不再接話,而是起面向百,一瞬間四下俱靜。
“多謝諸位卿家爲吾皇之事殫思竭慮,今日酒席之上只有賓客之分,不必拘泥於君臣之禮。我先敬諸位一杯水酒。”
衆人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