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屋內卻點燃了四方明燈。
南宮漪珠端坐在檀木八仙椅上,饒是已經深夜,面上仍舊沒有一倦怠,妝容緻,雙目流轉。
“你的確聽見小妹這麼說?”
“千真萬確,屬下不敢造謠,兩個人親非常,也是屬下親眼所見的。”那人正是掌燈小廝,此時此刻面上卻退卻了先才的怯懦,眉宇之間儘是憂慮,“大小姐,您得勸勸二小姐啊,說真的,神醫的確醫高明,可那又怎麼樣?南宮府人才濟濟,他至多也不過是一個郎中而已!”
“錦鳶的子,你是第一天知曉麼?”南宮漪珠支頤出神,“我行我素慣了,家裡又是這般寵大的,決定的事,誰能阻攔?再者說...錦鳶沒什麼心機,若是聯姻世家,恐怕會不得善終。”
“選擇一個江湖上的人,還是通醫的,不會欺負錦鳶,相反還會保護,到底還是南宮家的二小姐,江湖上不知道有多雙眼睛緊盯着瞧呢...罷了,罷了。若是真的願意,此事也未嘗不可。”
“可是大小姐,您忘了,先才唐家曾經派人來南宮府上下聘的,指明了是要迎娶二小姐啊!”
南宮漪珠微微一怔,秀眉稍攢,“這我倒是真的忘了...莫不是小的時候總和南宮錦鳶在一起玩的那個姓唐的小子?”
“是啊,唐家嫡長子,此人對二小姐的意極深,就算如今二小姐有心意屬孟公子,唐家這邊可如何是好?您也知道,唐家素日裡就...就...”
“就睚眥必報對嗎?”南宮漪珠乾脆地說出了屬下的憂慮之,長而起,“這件事的確是我疏於考慮了...”
“那,要不要大小姐先登門挑明此事?”
“不妥,一來當初唐家登府下聘,並不是我在掌家,而是爺爺掌家,他老人家的態度若是定下來了,我再反駁,了什麼樣子?此事最多只能由南宮錦鳶親自出面,告訴唐家那個小子,讓他死心才行。”
“怕就怕那小子劍走偏鋒...”
南宮漪珠神微斂,“到深便是魔,此事不好說,不過防範於未然總歸是沒錯的,這樣,你拿着我的手書去找公子一趟,他應該還在金朝,就說我有要事相商,請他儘快趕過來一趟!”
“大小姐...您,莫不是還沒放下?已經過去這麼久...”
“你的話太多了!”
南宮漪珠神微變,“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多問不該問的話。下去吧。”
男人退下,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南宮漪珠一人,檀香的一縷香煙裊裊而生,模糊了那張似乎無時無刻不緻面容,知道,這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十日之後,燕京城。
一大隊人馬敲鑼打鼓地從燕京十字街走過,前面是數十個英年才俊、俏丫鬟,正在大把大把地撒着銅板和龍鬚糖,中央則是浩浩的鼓樂隊,嗩吶聲吹得震天響,八乘大轎上面繡着龍呈祥的紋樣。
燕京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陣仗了,上到七旬老叟,下到垂髫孩,萬人空巷,齊聚於此,還有那不知地問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這是誰家娶親?”
“你還不知道啊?南宮家的二小姐嫁人了!”
“啊,南宮家嫁小姐?那得是怎樣的青年才俊?”
“這你卻猜錯了,這一位公子好像不是什麼大,亦非紈絝子弟,據說,是個郎中?”
“郎中?這可不像是南宮家素日裡的風格啊!”
“噓——你噤聲吧,看看熱鬧便是,人家世家裡的行事作風,難道是我們能看的?”
一大羣百姓烏泱泱地緊隨着人流往前沖,南宮家也是出手闊綽,從城郊到府門外,一路大把大把的銅錢如同天降一般撒個不停,那些搶到錢的自然滿吉祥話說個不住。直到那八乘朱紅繡凰蜀錦轎在南宮府門前停了下來,只見一個半大,穿着紅襖兒,梳着雙髻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