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璧便隨手拖來一張椅子,坐下來耐心解釋道,“這點天燈嘛,據說行刑時,要把男女犯人或者仇人的衣服扒個精光,而後將犯人身上抹一些易燃的油脂、硫磺等,自然啦,身上那些'洞'也要被堵上。最後以油麻布將男女犯人的身體進行包裹。犯人只有腦袋露在外面,然後把活人放進油缸里浸泡...”
“你猜猜,”她湊近男人耳邊,聲音幽幽,“若是這個時候點上一把火,會怎麼樣?”
那人神色陡然一變,半晌才從口中擠出兩個字來,“毒婦!”
“哎呀,這還不是最毒的呢,”姜沉璧掰着手指,發出響聲,“最毒的是,晚上天黑後,施刑人喝來衆人圍觀,然後將侵泡油里的活人從油缸里撈出來後,掛在一根很高的木樁上。然後點火,那熊熊燃燒的火焰,顏色叫一個漂亮啊!”
這話說完,男人的臉色已然極難看,冷汗順着鬢角往下滴落,“用不着那許多的花樣,直接一刀給我個痛快!”
“你不怕死,卻怕衆人知曉,”顏弈笑了笑,一雙黝黑通透的眸子仿佛能夠看穿人心一般,“如是說來,閣下也曾是個體面人物,我說的可對?”
陸雲間也搖着紙扇,娓娓道來,“受人指使而不畏死,所謂重金之下必有猛夫,想來,不是結仇,是爲錢財。”
兩人一唱一和,那壯漢的臉色風雲變幻,眉頭緊鎖,似乎意念在動搖之中掙扎。
“花錢買你前來滋事的幕後之人應當想到了,你不是我的對手,同時也想到了,我一定會拿你立威。”顏弈搖頭道,“這位兄弟,你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卻還不自知啊。”
那人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氣,長嘆兩聲,“俺...不能做言而無信之人!”
顏弈和陸雲間對望一眼,兩個人面上各自浮現出無奈之色,最怕的就是這種不怕死的,你又不能真的要他死。姜沉璧見到兩人頗多爲難,遂上前道,“壯士啊,你這一心爲主的確是可嘉可獎,但是若是我們直接將你處決在此處,你覺得他答應你的事還會落實?我看你也不是一個糊塗人,這個中斤兩,你自己掂量一下!”
陸雲間也隨着唱白臉,“且他答應你的事,我們未必做不到,你不妨說來聽聽,若是我們真的做不到,你在做你的寧死不屈也無妨啊?”
“果、果真?”
“我若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你覺得你現下還能好好地跟我說話麼?”
此人大概心中的屈服終於占了上風,一咬牙道,“我需要銀子救我弟弟!我家兄妹三人,妹妹早夭,我只剩這麼個弟弟相依爲命,我不能看着他出事!就算舍一身剮我也要——”
“弟弟?”姜沉璧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如此說來,是有人用銀兩買通你,讓你上門找顏弈挑釁?”
那人點了點頭,忽然之間神色一變,有黑紅色濃稠的血緩慢從口鼻之中涌了出來,滴滴答答地順着往下流淌!
“不好,”顏弈沉聲道,“恐怕此人被下了降頭,如今人家要殺人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