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璧看着她又驚又喜的模樣,一時間心中竟然有幾分酸澀。就在方才,她還在爲楊秋爽和陸澤的生離死別黯然神傷,轉眼之間就輪到了自己,風水更迭,竟在轉瞬之間。
楊秋爽道,“姜姑娘,你是不是有心事?我見你眉眼垂喪,是出什麼事了麼?”
經過方才一番生死,她倒是將面前的少女引爲知己,關切問道。這裡並沒旁人,姜沉璧也不願、沒有力氣再掩飾,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顏弈,出塔了。”
“...啊?顏弈是誰?”
姜沉璧者才意識到,先才顏弈在衆人面前的化名是白夙,她太累了,如今也沒有意義再做隱瞞,“就是白夙,就是武林盟主,我男人。”
楊秋爽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些許茫然地看着姜沉璧的眼睛,倏然間一種預想進入腦海,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難道武林盟主,一人留下他們跑了?
“蕭雲靖揮軍城下,要顏弈一人下去見他。”
“什麼!?”楊秋爽驚呼,“那...盟主一人豈非...”
後半句並未說完,但是話中意味卻頗明顯。姜沉璧微微笑了笑,算是默認。
“姜姑娘,我知道你現下心中...難過得緊。”楊秋爽想要擡手拉一拉少女的衣袖,奈何力所不能及,終究作罷,“可是結果未出,便是還有一線希望,不是麼?”
姜沉璧緩慢地吞吐出一口氣,只覺周身疲乏難當,半晌才緩慢道,“只有經歷過絕望,方知那一線希望有多殘忍,罷了,等等吧。”
一隻瘦弱白淨的手伸了出來,姜沉璧緩緩握了上去。
那個窟窿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衆人都摩肩接踵地擠在那裡,心驚膽戰地看着,人羣之中不時爆發出一聲驚呼,轉瞬間又是一聲嘆息。
孟忘川退出了觀戰的圈子,一擡眼便看到了離赤抱劍而立,其實放在先才,他並不十分喜歡這個人,總覺得看上去有一股子江湖上殺人如麻的匪氣,整個人吊兒郎當的,如今看來,竟然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在想什麼?”他主動問道。
離赤的聲音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在想,爺要葬在哪兒風水比較好,若是沒死,逢年過節還得記着給顏弈這混賬東西燒一把紙錢。”
孟忘川深吸一口氣,吐出去化作嘆息,“我真佩服你,這個光景了還有心思說笑。”
離赤道,“不然呢?提前哭喪不成?”
孟忘川擰了眉,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離赤,你同我交代一句實話,顏弈爲何會突然出塔和蕭雲靖死磕?他分明有更好的選擇,人心所向,大家都願意背水一戰!”
“老子怎麼知道!”離赤些許狂躁地一揮手,猛地轉過身去,“你問我我要問誰?衝出蒼月塔問那傢伙?他現下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更不知道!”
“你知道!”孟忘川忽然之間也拔高了聲音,一雙眼眸陡然之間迸發出寒光,幾乎要將男人的靈魂看穿,“你和他出生入死這麼長時間,顏弈的爲人你最清楚!他並非活夠了,相反他惜命得很!爲何忽然之間至生死於不顧?”
離赤一雙眼眸游離左右,整個人仿佛陷入了龐大的痛苦中,他的十指抓入發中,猛地蹲下 身來。
——該怎麼承認,顏弈將最後的信任壓在了楚丹楓的身上,可是,她沒有來。
“我——我總相信,他會回來,會有辦法...”離赤的聲音逐漸低下去,自嘲般笑了一下,“很可笑吧?可這就是直覺,該死的...是生是死都不讓人安心。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他到青雀道場來...”
就在兩人交談的光景,那些圍觀的弟子,忽然之間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