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丹宸早就料到,是以毫不以爲怪,緩步走上那九曲迴廊的小亭子,堪堪坐了下來,倏然一陣秋風起,卷了他的袂,翩然若謫仙一般。
“說罷。”
姜沉璧擡眼,眸中閃過一凌厲,“我和大國師的心思一般無二,所以小子以爲,可以和國師合作。”
曲丹宸角帶出一淡笑,“你怎麼會知道本司心中所想?說來聽聽。”
姜沉璧擡起如同春筍一般白的小手,比了一個殺的手勢。
“殺了蕭雲靖!”
仿佛爲之迎合一般,倏忽間一陣料峭寒風吹過,曲丹宸神微微一變,“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姜沉璧毫不退,直視那雙湛藍如同深淵一般的眸子,“小子既然能找到國師大人,自然不是信口就來。我本來安安分分,犯不着惹這麼一尊煞神,可是被蕭雲靖一再迫,不想再忍了。”
“哦?”曲丹宸似乎仍舊沒有完全相信,亦或者在深思什麼,俯首把玩着手指上的墨玉戒指,不予置否。
“在姜府人白眼冷落,又顛沛到了家,依舊是勾心鬥角,各種活法也換了許多,到頭來,還是要仰人鼻息,見風使舵、擔驚怕地過日子。”姜沉璧輕輕地笑了一聲,“我手裡的東西,本來就不多,甚至於很很,屈指可數。”
“所以,便是拼上這一條命,我每一樣的東西,決不能任人奪去。”
說出這些話,自然不指曲丹宸能理解。
畢竟一路順風順水地走過來,從名門弟子之後,到而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此倒是巧了。”曲丹宸微微傾倚靠在扶欄上,氣質清冷,“本司也是。”
“啊?”
“不過不止於此。”他的目慢慢飄遠,“曾經是我的一切東西,也必要有朝一日回到我手中。”
......
姜沉璧心中暗自腹誹:你這和我哪裡一樣啊!?
“不過那老狐狸在朝野之上積威甚重,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扳倒的。”曲丹宸雖然爲人狂傲,卻也不失理智,“若要是真的想要拿下他,必然先得搖基,他此次在青雀道場的事,恐怕早晚要傳出去,不過僅是如此,還扳他不倒。”
姜沉璧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千里之堤毀於蟻,所有的事都非一蹴而就,他如今專斷跋扈,肅清朝野,我想恐怕看不慣蕭雲靖的大有人在,絕非你我二人。”
曲丹宸一擡手,示意坐下說話,還難得地擡起尊貴的手,給姜沉璧沏了一壺尖清茶。
很顯然,這是有意繼續往下談的意思。
姜沉璧眯着眼睛一笑,出兩個小梨渦,“這么小氣,就請我喝一杯茶啊?不得上點什麼點心?人家來了這麼久才讓座,這就是大國師的待客之道麼?”
曲丹宸神微微一僵,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不喜歡甜食!”
姜沉璧道,“又沒有要你吃。”
“本司的意思是...我府上的廚子也不會做。”曲丹宸神划過一郝然,隨手來一個小丫頭,“你去...那什麼一品齋包點心回來。”
小丫頭瞪着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睛,驚訝地看了姜沉璧一眼,連忙垂下頭,“是,不知道這位小姐想吃什麼?”
姜沉璧毫不客氣地道,“隨便包個十樣八樣回來就好啦。”
曲丹宸一臉言又止“你是豬嗎”的表,最後本着對盟友的尊重,沒有說出口,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小丫頭立刻屁顛屁顛地領命跑走買點心了。
姜沉璧表面上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模樣,實則暗地裡是在觀察曲丹宸的表,男人雖然邊極盡不耐,但是眉眼微微放鬆,顯出一副沒有平時戒備的樣子。
明白了,如曲丹宸這種鋼鐵直男,便是上厭惡到極致,心裡還是喜歡俏可的...萌妹。
姜沉璧堅信這個世上不存在沒有肋之人,如今陡然之間發現了這麼一遭宗,就像是發現了蛟龍上唯一一片逆鱗。舉杯,衝着男人嫣然一笑,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心中卻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