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沉璧沒想到三人氣氛融洽地敘了大半日的舊,到頭來還是被他一口回絕,可是江湖之人皆知,孟忘川的怪脾氣和他的本事一樣大,他咬定的事,誰想讓他反悔,比登天還難。
偏偏還不能來的!
“你就看在我和我師父的面子上,高擡貴手一次嗎——”姜沉璧雙手合十,一雙靈貓眼楚楚可人,把聲音出了婉轉的調調,“忘川吶~”
哼哼,雖然這個宿主是廢柴,但是架不住人家長得好看啊,九男人估計都頂不住這又又甜的祈求。
但是,偏偏,孟忘川就是那剩餘的一直男。
“無仙,不,沉璧,如果中毒的是或者你師父,我不說二話,立刻解毒。”
“我夫君和我,這四捨五也差不離呀!”
孟忘川滿頭黑線,“你方才不是還不承認麼?”
“我...”
“你二人圓房了?”
“不是...”
“有孩兒了?”
“還沒有...”
“那麼,你一同他沒有夫妻之實,二又無他脈,何必爲他求?”孟忘川擺着一張冰山冷笑臉,“我這邊建議弈寫紙休書,還你自由,反正他病歪歪的樣子,你二人也無法新婚燕爾了,還不如一別兩寬,各不相干。”
姜沉璧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字一頓幾乎從牙裡出來,“你、還、有、沒、有、醫德!?”
“沒有啊,”孟忘川答得理所當然,毫不愧疚,“別說是取代了我七年的人了,就是無冤無仇的,我也是憑眼緣救人,你師父沒同你說過這裡的規矩嗎?”
“你——”
“娘子,別說了。”一直沉默的弈忽而開口,喝斷了兩人的口舌之爭,“既然神醫不願相救,何必勉強。”
姜沉璧扭頭狠狠瞪他:竟說屁話!這會子又要骨氣不要命了!?
在這裡費盡心機磨口舌,弈倒好,又是品茶,又是逗那雕花木架上的鸚哥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疲懶樣子。
什麼人啊這是!
弈起,撣平青衫上的褶,“忘川兄,臨走之前,我只有一件事想告訴你。給我下毒的人,是傾野。”
孟忘川握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震。
“同樣地,我懷疑當年令堂下毒一事也有蹊蹺。明明該得到的都得到了,爲什麼會突然鋌而走險?難道在一個母親眼裡,做一個正室就真的比親生孩兒的前程更重要?”
“如今你恨我,不願見我,我都理解,你有多憎惡家,我也與你一樣。如果你願意,自然可以袖手旁觀這一切,看我被傾野算計毒發致死。但是,倘若你有心還尊母上一個清白,我等你同我合作。”
輕輕一拂袖,弈自然而然地拉過姜沉璧,緩步踏出三閣。
在燕京長街上,姜沉璧還是多有些不放心,“你當真是用命在賭啊,你就不怕他就此擱置?到底我對藥理不甚通,不如我們...”
姜沉璧其實很想說,在命面前,骨氣算啥啊。
“他一定會來。”弈面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說來奇怪,他素日裡全沒個正經,但是每當他笑意淺淡,抵達眼眸中,卻無端有一運籌帷幄的氣勢,“忘川...真正忘記的人,不會用名號反覆暗示告誡自己。何況,他是個大孝子。”
姜沉璧才要開口,面忽而微微一變。
“怎麼了?”弈倏然警覺,白摺扇蓄勢待發。
“我,我好像聞到包子的香味了...”姜沉璧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小臉兒有些紅,一面忍不住道,“孟忘川這個小氣鬼,咱們給他帶了兩壺好酒,他倒好,叭叭地說了半日,連頓飯也不留!”
弈無奈地一笑,了茸茸的小腦袋,“你待片刻,我去買回來。”一面翻下了車轎,徑自消失在人流之中。
姜沉璧斜斜歪在馬車上,啃了兩口乾糧,心裡五味雜陳。不是看不懂弈眼眸中的寵溺和熱忱,可是不知道,這個人的,究竟是不是對一個人,還是萬花叢中過,皆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