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和寒冷讓姜沉璧清醒,“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或許還能撐上一時半刻,帶上你,恐怕——”
話音未落,那劍微微顫動搖晃,終於支撐不住這把重量,在石壁上刻出一道深痕,驟然墜落!
在姜沉璧意識猶存的時候,只感覺自己被一個尚有餘溫的懷抱死死箍住,隨後是崩塌覆滅的天旋地轉,她仿佛聽到了一個縹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似是無奈,又如喟嘆。 “丫頭,你真是...我命里的劫數啊..”
嗶嗶撥撥的柴火爆裂聲在不遠處響起,姜沉璧費力地將眼睛打開一條縫打量四周,陌生的穹頂讓她一霎時警覺起來,才要翻身而起,耳畔傳來一道低沉而溫柔的聲音,“要喝水麼?”
不由她說,一個水囊遞到脣邊,姜沉璧支撐着坐了起來,四下打量,卻見二人身處一個葫蘆形溶洞,空中除卻淡淡的硫磺味,還有一股奇詭花香,“這是...什麼地方?”
大難不死,她先是看了看自己完好無缺的四肢,又上上下下將顏弈巡視了一個遍。
最後的記憶,似乎自己整個人被顏弈抱在懷中,然後滾落下來,她便昏了過去。本以爲,自己終於有一次是“主動出手相救”的那個人,不曾想到到了最後,還是男人保護了她。
“別看啦,我沒事。配件齊全,安然無恙。”顏弈有些費力地撐着石壁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喏,咱們要的重火冰蓮。”
聽到這個名字,姜沉璧霎時眸色一亮,兩三步跟了過去,但見倒掛石壁渾然天成的鐘乳石上,有淡青色根須纏繞,中央墜着一朵純白的花苞。
“這就是重火蓮?”她的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那看上去嬌嫩纖弱的花蕊,誰知藤蔓竟然倏然裂出細口欲噬咬,姜沉璧閃電般縮回了手,還是被刮出了一道細長血印,她略微受驚,“怎麼回事?”
“重火冰蓮生於極寒之地,根須紮根石壁之中,可是花朵須逢人血灌溉,才能盛開。”顏弈狹長的眼眸逐字逐句略過卷宗上面的話,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說着輕而自然地將她推到了一邊,手起刀落,自己的一方皓腕傷口立現,血汩汩而出,而那藤蔓嗅到了鮮血的氣息,幾乎是爭先恐後地攀附過來,吸食汲取,其快如鬼魅,形似精怪。
難怪被稱爲妖花!
姜沉璧驚道,“顏弈,你瘋了,你又不知它要多少血才能開花,若是一直不開,那豈不是...”入眼是大片刺目的猩紅,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你不覺得疼麼?!”
眼睜睜地看着血液從身體中湧出,感受到被蠶食之後的無力感,生機被一點一點抽離。
那該是怎樣一種絕望?
顏弈的面色逐漸蒼白,只凝神注視着那徐徐綻放的重火蓮,“好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你陪我說說話可好?”他的聲音里居然帶了一份孩子氣的無賴,“你若是不陪我,一會子我暈過去,看你怎麼把我扛下山。”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貪嘴!”姜沉璧的緊咬銀牙、狠狠握拳,她聽到了什麼碎裂的聲音,似乎是胸口凝凍的頑固不化的千年陳冰,在溫存中一片一片剝離、破裂,融化成一汪春 水、淌入她的眼眸中,於是那一雙眼變得溼漉漉的。
“我扛你下山?你想得美,我才不管你呢!”
男人笑了,“那也成,只要你安全無虞就好了....”
滴答、滴答、滴答...
石室之內一時靜謐無聲,只有血花滴落在地,在青石上留下一點艷色光斑。
是花香,仿佛可以溺死人的、愈加醇濃熾烈的香氣擴散開來,雪白的花蕊一瓣一瓣徐徐盛放,而中間抽出的花心花蕊赤紅奪目,如同一團熊熊火焰!蟄伏體內的冰蠶終於知道畏懼,蜷縮在她的臟器中一動不動,而那個人——半聲驚呼在口,姜沉璧眼睜睜看着他倒了下去,“顏弈!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