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素日冷靜自持的孟忘川也變了臉,蹙眉喃喃,“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經——”登下也顧不得言語,兩步上前挑了帘子進屋,一羣小徒弟急急忙忙地退讓到了一側,孟忘川掀開素煙羅牀帳,擡手扣了男子的手腕,片刻沉寂,修眉漸凝,口中喃喃,“昨日才將將穩住的病勢,如何今日又發作起來?”擡眸一掃,急促喝命道,“小四小五,速取我那檀盒裡收的銀針來,你們幾個好生擡去裡屋去,那紫珠若是熬好了便盛上,快!”
落塵居上下頃刻忙作一片,取藥材的,盛藥湯的,兩三個弟子小心擡了昏迷的男人進偏屋,姜沉璧來不及思索,亦跟隨進去,只是看人影進進出出,肩而過,分外匆忙。雙拳始終緊攥着,手指泛着森然的白。
“那什麼,丫頭啊,”耳畔一道無奈,男聲斷了他的思緒,“我知道你擔心,但是如今這形勢...你不迴避一下麼?男有別,終究不便……”
姜沉璧茫然四顧,這才發現那些不相干的弟子早已不見影,留下的唯又孟忘川和司空凌,還有一個男徒弟,偌大內室只有一個子呆愣愣杵在那裡,登下尷尬不已,一面道歉,一面忙不迭退了出去。
竹樓外的院落中央,那小石凳上多了個男子,迎風而立,神若修竹,正是弈。
“他怎麼樣了?”
“不知道。”
“究竟是爲何人所傷?”
“……不知道。”
姜沉璧只覺這一連串的問,如同在口碎了冰凌,帶着寒意和細的痛蔓延開去,細細研磨着。
是了,什麼都不知道。
恍惚之間仿佛再次回到了扶鸞教中,第一次見到杜玄蘅的時候,那時年才不過八九歲,被一羣半大的教中子弟圍着取笑,因爲他生的白淨瘦弱,子也是靦腆,更兼家世不顯赫,曲丹宸分明知道,既不參與,也不組織,只是遠遠地作壁上觀,看不下去,一張破雲符甩過去。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有多大的本事,如今都學會欺負新人了啊?”
驕傲的年緩步上前,用傲氣緻的下一一點過衆人,“魏滿貫,我知道你是上京的富家爺,家中優渥,一路把你寵上來的,不過單憑你這一紈絝氣和那不流的功夫想在這裡橫行霸道,是癡人說夢。不信你就給我試試看!”
被點名那一位大氣不敢出。
“李穆然,上一次我記着你小練是第八十又三名,明日你敢後退一名,我就上書告訴師父你做的好事,到時候你二人就在後山好好談,你放心,便是慘聲破天,外頭一靜也無。”
站在一羣弟子中間的人連連稱是,冷汗涔涔。
“蒙燦,我這裡恰好有一封手書,看字跡倒是有幾分相,落款是給薰兒師妹的,你說你是自己老老實實贖回來呢,還是讓上上下下的弟子一睹文采?”
“別啊無仙師兄!小弟知錯了,您要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呢?!”
四下里被點名了一個遍,衆人蔫了一大半,還有人不死心地問道,“無仙師兄爲何偏幫此人?太不公平了吧!”
“不公平?”穿尋常布,一雙眸子卻如同琉璃一般的年緩步下了台階,抱臂而行,“你們一羣人針對人家一個剛門不過數月的新人,你同我談公平嗎?”
問話的人啞然,面上仍有不服,無仙咧一笑,出一顆邪氣的小虎牙,至於爲何偏幫他嘛...”
“三個字,爺樂意。”
他是的師弟,他的所作所爲,心中所想卻未曾告知於。不知道究竟是不敢,不願,還是覺得亦無能爲力?
——這種重生一世,無力的覺。
杜玄蘅自然是不會怪的,他只會說,“小師姐,放寬心,這就是我的命數,何況本來就不與你相干,你何必自責?”
可是那是不一樣的啊!明明已經重生了,已經將上一世的避世和猶豫踩在腳下了,怎麼還能眼睜睜地看着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自己卻毫無作爲?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