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三個人都躲了過去,不過驚訝是必然的,弈眉頭微蹙,擡首示意,離赤上前將那釘在房樑上的箭羽取了下來,果然看到一個小紙包。
三人展開,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字,“李穆然在歡館。”
這字寫得實在難看,離赤搖頭嘖嘖稱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寫字比我還要丑的人呢。”陸澤卻搖頭抿脣,沉思不語。
弈白了男人一眼,“這顯然用的是左手,不想讓我們認出原先的字跡,不過此人系誰?爲何傳遞消息卻不能面?”
陸澤道,“依在下所見,此事有點蹊蹺,此人傳遞的消息靠譜與否?若是靠譜,爲何本人不出來相見?”
“也說不準是他們窩裡橫,黑吃黑呢?”離赤卻不贊同,“你要知道這些貨門表面上沆瀣一氣,實則卻各自爲謀,既然先才弈都說了,跟在那傢伙邊的還有一個人,我看說不準這信兒就是他傳得呢。”
“不太像。”弈道,“就算是用的左手,這氣韻筆法之間也像是一個子的字。”
陸澤點點頭,表示讚許。
離赤湊上去仔仔細細看了一個遍,“你倆怎麼看出來的?”
弈隨意一揮手,“你一個單漢子不會懂的。這都不重要,現下我們要知道的是,那廝究竟在不在歡館,我和霍潯手過,兩個人不分伯仲,拿下他恐怕一時間還不甚容易,不過這小子武功倒是也就那樣,我有把握擒下他,咱們慢慢審問,徐圖後計。——對了,我不常在金朝,歡館又是什麼地方?”
他雖然問了,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陸澤到底是名門正派調 教出來的弟子,提及此事不由得玉面微紅,一手握拳在脣邊輕輕咳了一聲,“這個...金朝的一家頗有名氣的酒樓。”
說晉平年間,那是比金朝還要早了一朝,天子賀蘭氏年,明孝皇太后攜帝臨政。先皇既崩殂,看似平靜的朝野隨之風雲涌,母家一躍升天,外戚弄權,宦當道。小皇帝的親叔父是當朝攝政王,手握軍權,位同三公。
賀蘭氏殫心竭慮蟄伏了十八年,羽翼漸,朝臣歸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攝政王削權,只留了個宣政院的虛位,發配塞北。翌年冬,攝政王攜雄師二十五萬揮軍南下,直長安。誰知還不曾到京城門下,士兵之中忽然瘧疾盛行,十有七俱死傷,余輩皆鰥獨羸弱。兵來如,敗如山倒,誰也沒料到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最後竟於營中病亡。
逆臣既死,其親眷門臣無不其牽連。近臣杖殺於市,遠臣刺配邊疆。族中男子永世爲奴,子永世爲娼。
這歡館的東家主子,就是賀蘭的後代,這個子也是一個傳奇人,據說曾經姿容絕,有傾世風華,後來被皇族追殺沒了辦法,居然自毀容貌,混跡在了金朝,還開了這麼一家樓欄勾舍,生意紅火得很,定下來的規矩也邪門,非得良辰吉日歡館才對客人開放,便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破例。
弈知道,這些坊間傳聞大多是經過添油加醋的,不可信,能有三分真就不錯了,不過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信息,歡館的東家,是江湖人士。
一般的酒肆茶坊都好辦,偏偏遇上同行的地方不太好辦。
離赤卻是十分積極地舉手道,“陸澤是五大宗門下的弟子,不能隨隨便便出那種地方,我陪你走一遭便是,放心,兄弟絕對是爲了追查那小子的下落,毫對那個東家沒興趣。”
弈冷笑兩聲,旋即補刀,“你有興趣也是徒勞,那裡最不缺的就是一擲千金的富商,鈿頭銀篦擊節碎、羅翻酒污,你算老幾?把你賣了的銀子都不夠人家喝一壺的呢!”
離赤怒而拍桌,“姓的,我忍你很久了!有人了不起是麼?”
弈見他怒髮衝冠,奇道,“你激什麼?我不過說了你一句,看看你這幅沒出息的樣子。”
“不止一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