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娜倒退了一步,正好撞上了後面的燭台,於是燭台跟着顫巍巍地晃動了一下,燭火明滅之間,少女的臉龐有一半隱匿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究竟是何神色。
“你和霍潯早就在私下見過面了,對不對?”姜沉璧卻不肯放過,同樣起身而立,聲音不輕不重,娓娓道來,“我想青梅竹馬的情誼還是在的,不然你也不會答應幫他遮掩,霍潯這些年來究竟經歷了什麼,我們都無從得知,可是倘若讓你在朝鳳山莊這些薄情親眷和曾經真心愛慕過的青梅竹馬之間選擇的話,你選擇了後者,對嗎?”
“......”
“很可惜,眼前人已非彼時人,霍潯也早就不是當初你的那個少年郎了,你清楚他做的一切,卻又無法勸阻,只能跟在他身後收拾爛攤子,我先才就覺得奇怪,爲何霍潯會任由我們救出朝霓?因爲他很清楚,自己比我和顏弈都要了解朝鳳山莊上下的構造,如此說來,就算我們救出人來,想要朝霓死,他隨時都可以下手!”
“霍潯是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反正殺一個賺一個,可是你在乎,於是你爲了拖住我,混淆視聽,這才將朝霓之死暫時嫁禍到了我頭上。就算最後查明我和此事無關也不要緊,你還可以自己攬下罪責,反正你是家中庶女,於情於理,嫉妒使然都說得通。”
塔娜原本嬌俏明媚的臉龐,此刻透出幾分搖搖欲墜的青白色,“姜姑娘,這些不過是你自己的揣測,你若是真的有憑證在手,也就不會安心被關在這裡,同我說話下棋了。”
出乎意料地,姜沉璧點了點頭。
“我的確沒有證據,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收手吧,塔娜姑娘,這樣耗下去,死傷的是更多無辜之人,朝老爺會愈陷愈深,霍潯只能在殺仇而復結仇的死循環之中苟且度日,捫心自問,這些真的是你想看見的麼?”
塔娜長睫止不住地顫抖,是糾結無措到了極致的神色,半晌,她忽然笑了一下,這一下猶如崑山玉碎,美的令人心悸,“姜姑娘,如果今日殺了你長姐的事顏公子,你當如何?我從無害人之人,可是我能怎麼辦?一面是我的姐姐,一面、...”她笑意逐漸苦澀,終於一大顆眼淚順勢而落,“若換你是我,你要怎麼辦?姜姑娘,你來告訴我,我當怎麼辦?”
突如其來聲淚俱下,倒讓姜沉璧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本來已經想好的話也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有點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搜出一條錦帕,“塔娜,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此事大家都有爲難之處,但是霍潯實在...”
她話還不曾說完,倏然之間,窗外似乎有一襲青衣飄過,轉瞬之間不見了蹤影,姜沉璧卻如遭雷擊,瞪大眼眸,三兩步跑了過去,支開雕花隔窗。
“怎麼了?”塔娜問道。
“我...我似乎看見我師弟了!”姜沉璧和塔娜面面相覷,兩個人皆是一臉震驚,“你是說杜公子麼?”“不錯,是他!”“你會不會是看花眼了?杜公子對朝鳳山莊避之不及,怎麼會主動找上門來?”
不必塔娜說,姜沉璧也覺得不大可能,杜玄蘅受傷在身,且雙目有疾,此時應當在三隱閣好好養病才是,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被她看到,可是她偏偏看見了,還看得分明,千真萬確,那就是杜玄蘅在三隱閣所穿的衣裳!
“不行,我得去看看!”
姜沉璧再也顧不上和塔娜糾纏霍潯的事,拔腿就要走,然而,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門,卻還是被侍衛攔了下來,“二小姐,這位姑娘不能離開庭院,請恕小人無禮。”
姜沉璧心急如焚,怒火上涌,一瞬間琉璃眸中殺意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