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璧的出手給了男人贏得了緩一口氣的時間,原本慘白的嚇人的臉色慢慢地回復了原本的模樣,在經過長達一分鐘的寧靜之後,他驟然一蹙眉,吐出一口鮮血,蒼白如雪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兒氣色,居然還衝着姜沉璧笑了笑,“不錯,娘子,看來你和爲夫都命不該絕啊。”
“...話別說的那麼早。”姜沉璧冷靜地看着自己緊握石劍的手腕,發出一聲苦笑,“我覺得,我好像也撐不住了。”
她的預感堪稱精準,話音落地的一瞬間,那被插 入的石壁陡然裂開,縫隙變大,石劍縱然有劍靈附體,卻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發出一聲嗡鳴,再度帶着兩個人墜落下去。
....真是諸事不祥。
在墜落的瞬間,姜沉璧心中便已經覺得涼涼了,顏弈已油盡燈枯,自己最後一張符咒也用完了,就算還有,此時此刻也用不出來,今夜已經施展了太多次,此時靈力已盡——
太累了。若說上蒼對於霍潯是一味地殘忍,對她和顏弈就如同獵手對於獵物一般玩 弄,每次在兩個人身處絕境的時候便給一點點希望,可是還未帶二人緊握,那一點希望又轉瞬即逝。
“沉璧,抓住我的胳膊!”男人的聲音忽然之間變得無比焦灼急切,“還有點希望!抓緊我!快!”
——果然,又來了。
心中雖然腹誹,姜沉璧還是選擇相信男人,飛身過去抓住顏弈的衣袖,順着男人的手指瞧去,她看到在我們附身的山壁左下方處,那一大片山壁與其他地方並不相同,竟然每隔十來米便出現了許多洞口,瞧那模樣,並非自然而生,反而有點兒像是人工開鑿而成。
顏弈眼尖,一眼就看見,不過此時二人距離那些洞口尚遠,仰起腦袋,遠遠看不到盡頭,更是與上面沒有半點兒聯繫,身後那無盡罡風吹拂,嘩啦啦地拍打在我們的後背,仿佛有人擂鼓,飽以老拳一般,更讓人難受的是每受一陣風,便感覺神情恍惚,集中不得注意力。
寒冷和厲風如同兩把刀刃,一刀一刀將人的意識抹殺,但凡稍稍生出畏懼之心,只怕真的會跌落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此時兩個人有了目標,那便是希望滿滿,稍微停歇一會兒之後,顏弈一咬牙,再次射出了一根懸樑絲來,緊緊黏在了離這兒最近的小洞口,發足一蹬,人便盪了過去。
姜沉璧心跳飛快,這最後一根細絲可是寄託了兩人全數的希望,顏弈一失手,意味着徹底沒有迴旋的餘地,所幸男人踉蹌了兩步,還是落在了洞口邊緣,姜沉璧怕那懸樑絲支撐不住自己二輪的力量,仍舊將那石劍作爲支撐,另一隻手抓着懸樑絲,一點兒一點兒地移過去。
山壁溼滑,且陡峭難行,他們這些輕功慣來是飛檐走壁的,何曾想到會有如此用處?稍不注意腳下便是萬丈深淵,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她足足爬了一炷香那麼長的的時間,,好幾次後背都被那罡風拍擊到,差點兒都背過氣去,滑落山澗,最後摸到了洞口邊緣,一個翻身,便直接鑽進了洞子裡,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歇了足足一刻鐘,姜沉璧這才顧得上四下打量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個蜿蜒深長的貓耳洞,開口是個能容幾人的小空間,而稍往裡走則是只能匍匐前進的羊腸道子,如此看來,似是暫時安全了。
“顏弈,我們是不是,活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也顧不上在男人面前的形象,將自己的衣衫扯下來一半,呼哧呼哧地扇風,男人點點頭,眉宇之間卻不曾顯露出十分喜悅。
“怎麼啦?”姜沉璧湊過去,顏弈擡起頭,一張臉龐如同精工雕琢的羊脂玉,眉眼卻深藏郁色,“離赤一直沒有來。”
姜沉璧沉默了,這並不是一個好結果。
“背叛我的概率不大,這小子一根筋,若不是背叛,便是他在路上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