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慌不擇路,一路隨着到了城郊的城隍廟。朝靈幾乎要笑了,若是他往城外荒原上跑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往城隍廟跑?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眼見那瘦削影野兔兒一般竄了進,倒慢慢遲了腳步。有些猶疑了起來,那年看上去並不像是沒有骨氣的人,能夠被到搶別人的飯吃,這是要了多久?....真的應該搶回來嗎?
何必來?
便縱搶了去,看着他深凹的眼睛,只怕吃不下了。
如是想着,有心放水,只在廟門外守株待兔,想着等年吃完了,自己再進去狐假虎威地嚇唬幾句算完,然而裡頭逐漸嘈雜地現了人聲,夾雜着嘈切不清的咒罵,灌耳中。
朝靈又擰了眉。
怎麼回事?這裡莫非還有旁人?
心中驚疑不定,朝靈奪門而,飛步飄行,只見祠堂里一羣流民,足足十來個,團團圍住一個人,撕扯,毆打,罵,好似一羣冷的瘋人。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年,而只是一個單純地獵。
是了,飢到極致,會滋生出腥與瘋狂。
拍門冷喝,“喂喂喂,你們一羣大男人,怎可恃強凌弱?給我住手!丟不丟人吶!?”
然而拳打腳踢如同驟雨,沒有毫停歇的意思,忽略了,連命都保不住的人,如何在意丟不丟人?活下去就不丟人!
朝靈無奈,足間勾起一細長木,手腕一抖,那木破空而出,直直敲在了其中一個流民的頭上。
咚地一聲悶響。
慢慢倒下一個人,周遭才算寂靜了。
所有人看着着齊整的朝靈,亦緩步上前,毫不避諱地與那些漠然的、畏懼的、貪婪的目一一對視,逐字冷道,“不過是爲了一口口糧,你們還要殺人不?而今我就在這裡了,你們誰再手看看?”
聲音很大,擲地有聲,本來以爲自己先才的手怎麼說也能震懾一二,然而事實證明,卻是自己想多了。
“說得輕巧!一口口糧?沒了它死的就是老子了!”
“怎樣,了你的裳給我換一口口糧好不好?!”
流民的咒罵已然是口不擇言,鋪天蓋地向砸過來,朝靈不爭辯,擡手自腰間出錦囊,拾一小把銅板,平攤手掌,雙目微張,脣角噙着淡笑,“我給你們,你們敢要麼?”
見無人上前,眉峯一挑,冷嗤,“這會子倒是乖覺!”一擡手,銅板叮叮噹噹撒落一地。
所有人撲上來哄搶,又跟着奪門而出,去城中搶奪事了。
來去如風,簡直像是秋後的蝗蟲一般。城隍廟終於算是安靜了下來,那些人好像從來沒有來過,朝靈慢慢地上前,看着那個在地上一團的年,經過先才一番打鬥,年衫更破了,蒙了一層的灰,在外的四肢瘦的嚇人,渾發抖,然而還是抱着麻葉,死也不撒手。
“下次乾脆便給了他們,幾個包子,難道比你的命還重要?
年看一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仍舊是警惕的神,又摻了三分畏懼,顯得更是陌生,“我不想死。”他低聲說,“我得活下去。”
究竟要吃盡多痛苦,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朝靈嘆氣,“得嘍,不承我的。我走便是。”一轉,角卻被拉住了。回首,“怎麼,你莫非怕那伙人再回來?他們去城中,你吃完就快走罷。”
年不說話,遞過來一個已不大熱,卻乾乾淨淨的包子,舉到了面前。
“嘿,我說你這小子總算還是有點良心,我以爲你真的要看着我走呢。”朝靈笑了,接過年遞過來的一個包子,混不在意已涼,三口兩口咀嚼起來。
吃了半晌,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等等,這不本來就是我的包子嗎!!?”
年悄悄地擡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也出三分笑意來。
“死小鬼,還狡猾,拿着本俠的東西做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