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竟生就一雙凌寒如雪的眼睛嗬。
朝靈給他看的發虛,還待說什麼,只見少年對着她稽首,“請——姑娘收我爲徒!”
她無奈笑道,“你怎就不死心?台詞都不知道改一改的嗎?我已說了,不會收你,進來喝碗酒吃點飯,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你再這樣可休怪我不客氣了啊!”
他反反覆覆就這一句,執念不休,“請江姑娘收我爲徒!”
朝靈眉頭已蹙,“你再說一次,可連晚膳也沒了你的。”
“請——“”
“霍潯!“她惱了,幾步上前俯瞰着他,狹長眼中隱隱怒色,“你想讓我再打暈一次麼?
他毫不避閃地對視,“便是再上一次山,我還會回來的。”
朝靈反下不去手,只是眉間俱是冷色,道了句,“只隨你。“拂袖進屋了。
屋內燈火明亮,隔了窗,她看到那抹影子煢煢孓立,顯得無比單薄。
她不信他守得了多久。
逐漸風起,起初只是搖曳了燭火,很快迅猛起來,如同鬥獸扑打着門窗,不住發出叮咣地響聲。窗外落起零零星星的雪花。
她偏不喊,也不再勸他,徑自取了白狐裘梅花披風,倚在窗前看書。不知多久,一陣疾風驟來,倏忽間滅了她的燭火,朝靈微微出神。
她啓了窗。
天地皆白,遠山,羣樹孤獨而素靜的潔白。漫天風雪席捲交織,夜色濃如墨。
孤影依舊。
“餵—”她喊,“你不要等了,我不會回心轉意,你走吧——”
遙遙有聲傳來,已很細微,“請江姑娘收我爲徒她怔忡在原地,發梢眉間落了雪,沁涼一片。
他仍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喊着,“我是霍潯,請江姑娘收我爲徒
朝靈眸中似起了茫茫大霧,眼前的一切都不甚真切,她鎖了窗,十指緩慢放下,復而收緊,掌
心給攥的生疼。
——師父,你一直在這裡,就沒想過去別處看看?
——師父師父,待我將來出師,必週遊四方,揚名天下!
風聲太大,她聽不到霍潯一聲一聲地喊了。
暗自鬆了一口氣,以爲他終於撐不下去離開了,然而待她推開窗時,那個孤立的影子,卻是跪倒在了雪地里。
她怔然地,又恨恨道,“你這呆子!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