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吧,人生能有幾回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是對於弈而言,一定不想現在就死。
想想堂堂一介葬世宮弟子,被淹死在自家十二峯的寒潭裡,數月之後被某人發現,泡的那一個淤腫...
有句話屋偏逢連夜雨。在慌之中,他的手拼命往下面,想要抓到一個可以固定住自己的東西。沒想到那岩石一起來,下面就好像有東西冒出來,我手掌上面就到了一塊的東西,黏黏膩膩不留手,他如蒙大赦地抱住那什,大有纏綿到死的勁頭,然後,與那傢伙一雙濃墨般的眸子對了個正着。
水腥氣刺鼻,那傢伙瘦骨嶙峋,卻有一似黑非黑的稀疏皮,眼窩深陷,利齒外翻。
是水猴子!
在掙扎之中,弈只覺一對腳踝被像鐵鉤子一樣的東西死死勾着,然後把他猛地往下游拽,他幾次栽到水裡面,又幾次地爬出來,結果每折騰一次,力氣就了幾分。
寒潭不知何時旋渦驟起,水流迅猛湍急,只見旋渦中心的風眼深深凹陷下去,中央如同裂開了一隻巨的眼,深邃冰冷,弈回想撤,已遲了。
水猴子在水中的力道遠遠超出他能掙扎的範圍,幾乎是沒有周旋餘地被拖下深水...
怎麼辦?怎麼辦!?雖然在葬世宮的一衆弟子之中,弈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的短板在何,那便是技巧有餘內力不足,如今被這力氣大的嚇人的畜生拖住往下拽,他竟然毫沒有還手之力。
難道自己一代天驕,就要因爲出了這個風頭而送了命?
就在冰涼刺骨的寒潭之中浮沉的時候,弈忽然看到一襲白踏水飛渡而來。
如同天際初雨之後的一青,那劍鋒挾裹着料峭寒意直直破水刺來。弈閉上眼,心裡連:刺它別刺我啊!
來人的劍有準頭,一招穿了水猴子的頭顱,熱熱的腦漿噴了出來,濺了他一臉。弈胡抹了一把,便聽見高悉的男聲,“你抓住我!”
他倒是想,但——“我沒力氣了...”
那人在半空之中躊躇一瞬,劍鋒微偏,挑破弈的衫,試圖將他從寒潭之中拔了出來,看這種簡單暴還有點蠢的劍法,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水流湍急,旋渦愈來愈大,弈清晰地到,除了在外的一顆腦袋,整個都在不控制地打着旋往下陷,他也是實在意識到了恐懼,雙手死死攀住那人的劍鋒,道,“你用'曇花一渡'!”
這輕功原是葬世宮的一位掌教所創,關鍵時刻倒是點醒了那白年。灌了一脈內力掌,劍鋒直直刺水窩,數丈水花沖天而起,而他借力一躍,竟然真的將自己連帶着那個累贅一同甩了出去,兩隻腳迴在陡峭石壁上踢蹬——
縱然那石壁青苔布,不留手,年還是穩穩噹噹落在了地上。
弈渾溼,兩眼冒金星,才吐出口中的水,便被那年一把摁着撲倒在不遠的叢中。
“你干——”
雜草繁茂,將兩人的形完全淹沒其中,那年一手迅捷無比捂着他的,一手執劍,微微搖首,示意他噤聲。
兩人面面相對不過寸尺的距離,弈見到了他鼻尖上沁出的細汗。
這傢伙還會怕?
不一時,只聽見由遠及近傳來極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恨不得將這大地跺塌陷下去三尺才甘心。
咚、咚、咚...
愈來愈近,弈快要分不清那是屬於自己的心跳,還是的腳步。
不知名的巨在距離二人五步左右,忽然之間停了下來。
弈雙瞳一,看到了巨投下的黑影,將兩人完全籠罩,同時到那隻捂在自己口上的手也微微抖。他甚至能想象得到石屏之後這巨的模樣,銅鈴大眼,盆巨口,犬牙錯,滴滴答答往下滴着口涎...
這一瞬仿佛被無限拉長,兩個年的面龐一個沉靜、一個瑟,卻在眉梢之中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