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弈開始布局。少年主要負責獲取女人全數的“寵幸”,以免最容易下手的時候,那女人卻傳召了別人,他負責潛伏在兩個人所在的房間牀下,等待時機刺殺,而離赤則要保證在這之前,給前院“添一把火”,儘量將那些高手的注意力吸引走,防止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阻斷他們的計劃。
然而,有一點幾乎是被不約而同地忽略,三人都沒有提起,殺了那個女人之後應該怎麼辦?顏弈事後想起,覺得這一點很不可思議,當時他們都急於殺人,幾乎到了不惜一切代價的地步,完全沒有精力考慮後果。
甚至忽略了——他們原本只是想要逃走,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關鍵的這一宗。顏弈定下來的時間前一天,剛剛看着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覺得自己的心腸變得堅硬許多。
蒙面女人上回“寵幸”少年時是在後院一隅的房間,這回估計還是在那裡,在這個世和園之中只有這間房最爲舒適,住在這兒附近的侍衛會識趣地去另一間房睡覺。
顏弈需要提前混進房間,這可能很容易也可能很難,潛入容易,不被任何人發現很難。他要看那些人何時離開臥房,如果找不到機會,暗殺機會只能暫時放棄,而少年又要白白遭受羞辱,最重要的是,距離顏弈和離赤最終“自相殘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顏弈經常打掃後院的房間,對那裡很熟悉,裡面有一張牀而不是炕,這是件好事,他可以躲在牀下,耐心等待那個女人忘乎所以的那一刻,從牀下直插目標。
在這裡的其他少年,正在慢慢地適應着這種生活,每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顏弈甚至產生了一點羨慕與嫉妒,但是他馬上提醒自己,即使沒有復仇的重擔,他的世界也不該和外面的奴才一樣,他所求得東西很多很多,這些都不是“安穩”二字可以換來的。
一個最簡單不過的上刺動作,顏弈不知練了幾百遍,日漸西傾,他覺得胸有成竹,停止了練習,下炕走來走去活動筋骨。刺進去,會終結一條生命,刺不中或是刺得不准,搭上的則是三條生命,他心裡卻沒有產生絲毫恐懼與疑慮,好像他將要做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他早已經驗豐富。
一刀,只需要一刀,也只有這一刀的機會。他們都見識過蒙面女人的厲害,即使身受重傷,女人擊斃三名少年仍然輕鬆,何況外面還有一衆高手,離赤還不一定能趁亂趕回來幫忙,也就是說,任何一聲不正常的叫喊都能惹來殺身之禍。任何一點點疏漏都有可能滿盤皆輸。
機會終於來了。
在某一天,女人傳授顏弈內功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很顯然被什麼事牽扯到了思緒。她的傳授循規蹈矩,雖然比起之前來說不走心了許多,顏弈卻仿佛完全沒有聽懂,頻頻出錯,在對打的時候幾乎將先才學的也忘得七七八八,被對手一路追着打。
他拉仇恨並不奇怪,大家都以爲他特立獨行排斥在外,偏偏他還最受女人關照,看不順眼的有的是,更何況還有離赤的“煽風點火”,是以看到少年今日落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去踩兩腳。
沒有人知道,少年的心中,正醞釀着蓬勃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