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是屬於不同人的一軀和一個頭顱。不知道在水底沉了多久,那沒有生氣的軀卻還是宛如生時,仿佛昨日剛剛被一刀斬下,首分離。
時如流,仿佛一切都已經化爲煙塵了。弈有些許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究竟在何,是在黃泉路上嗎?他終究要離開,先走一步麼?
——醒來吧,宮主大人,葬世宮不能沒有您的存在,您真的要長眠地下麼?我們都是您最忠誠的信徒啊....
“大祭司…”終於,角落裡有人嘆了口氣,因爲過於虛弱的緣故,便是嘆氣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放棄吧,你做不到的。”
“閉!我不相信!不可能!”那一刻,子發出了一聲絕的嘶喊,雙手向天舉起——一頭長髮瞬間從池水裡飛起,如同靈蛇一樣飛舞,纏繞着水池底下那一軀和一個頭顱,竟然將它們托出了水面!男人越看越心驚,然而,不等他出手阻止這一切,空中飛舞的長髮停止了,似乎驟然失去了力氣。滿空的長髮只停頓了一刻,就頹然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軀和頭顱重新沉水底,一不。
葬世宮所有的徒屬都知道大祭司殺伐決斷,卻很有人知道本也是一個武功高強的絕頂高手,且,摘下面之後,竟然是一個清秀如蘭的姑娘,此時此刻的仿佛用盡所有力氣,一張瑩白如玉的臉蛋兒上,那些積年的舊傷顯得更加猙獰。
弈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到慶幸還是悲哀。
葬世宮宮主早在三年前便被重傷,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教中事務更是一應託給了大祭司,很多人明里暗裡已經將大祭司當半個宮主了。
可只有大祭司自還無法認清,依舊不餘力地想要將宮主拯救過來,由此格愈加極端,喜怒無常,簡直接近走火魔的癲狂,如今,宮主終於撒手人寰了。
若他不死,恐怕大祭司也不會分出心來醫治自己吧?
弈自嘲般地想着,此時他的周上下都被雪白的紗布層層疊疊包裹,甚至已經完全看不出原貌,但是只要自己醒來還在葬世宮,就說明大祭司想讓他“活”。
他嘗試着想要坐起來,然而卻是徒勞,周上下如同被浸泡在麻沸散中拎不出一力氣,他很想開口問一下姜沉璧此時在何,是否安全,卻又深刻明白自己不應該問,於是只能陷沉默之中,等待大祭司開口。
“廢。”大祭司居高臨下,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來,“我若是你,在朝山莊就應該跳下去,那裡還有臉面苟活於世?”
弈靜靜地聽着,內心深毫無波瀾。甚至還很想反問一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救一個廢?葬世宮並不是崇尚德的地方,大祭司出手救的所有人必然有其因果。
“知道我爲什麼要救你嗎?”果然第二句話便是這樣,弈微微擰眉,角帶出了一個冷笑的弧度。
“因爲宮主終於死了,”男人的聲音不輕不重,帶着一重傷未愈特有的喑啞。“你害怕後繼無人。”
倏然地,他的襟被提了起來,牽扯出全上下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弈眉眼緊蹙,角卻仍帶着凜冽如冰的微笑,“大祭司,息怒。”
人靜靜地注視着這張臉,在數十年之前,葬世宮的聖湖之中得到神諭:復國者,氏。是以一路栽培年走到現在,每一步都心策劃嘔心瀝。
姓的算什麼?不過是整個大局的一枚棋子而已,他在的時候,用便是制衡弈,如今不需要他來制衡了,或者說他的能力已經不足制衡了,那就讓他死吧。
姓的不重要,離赤不重要,甚至楚丹楓陸雲間這些人都不重要,可是,現下大祭司已經明顯覺到,男人開始有恃無恐,開始獨行專斷,開始試圖一點點離的掌控,另一派。
這是絕對不會被容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