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影中,那把男聲似是縹緲虛無,又奇在清晰貫耳,輕輕笑着,“數年未見,還能道出你的名字,你猜朝廷中,可有我恩澤府的人?”
尚承安又驚又怒,好似被戲耍一般,幾乎跳腳對着旁側男人吼,“那你還不殺了他!啊?!”
反水的影衛軍早已一盤散沙。男人脣角微彎,似乎在嘲弄。
一記鷂子翻,劈手奪去影衛的劍,俯首而下,空中與瑤拼一記。
似有火花迸濺而出,兩人俱退數步,瑤看着面前年輕面龐的高手,穩住氣息,神跟着鄭重起來,“影衛的手段……你便是楚元一?”
男人未待落地,一腳踢在木桌上,再躍而起,直攻下盤,口中應道,“然也!”
影衛營,朝廷的爪牙,個個都是打起來不要命的。爲殺手,或贏,或死,從未有認輸這條路可選,所以楚元一上來便用了最爲狠辣的路數,挑,刺,捅,劈……其凌厲之,在瞬間倒似穩穩控住了瑤。
兩道影驚鴻游龍般在木桌間騰飛,似乎有一種凌駕在刀劍影中的。
瑤驟然應對這位年輕高手紛至沓來的攻勢,一時間倒顯倉促,只是連着避閃,口忽而一團熾熱,讓他有了不詳的預。
楚元一早就知道,這是個難纏的敵手,而他雖然近格鬥已名列佼佼,終究是內力上遜卻三分,如此纏鬥下去並無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要的是儘快決斷的結果。
腕抖劍花,飛步連行,眼前的人已不是人,只有那致命的要害的點,暴在他眼前!如是將速度到極致,楚元一冷肅面上划過一微笑。
這看似難纏至極的對手似乎並無傳聞中那麼可怖,節節倒退,最後看他提氣回,鋒上一挑,瑤輕功躍起,未至落地,又倏然收了劍勢,遊刃有餘地一旋,貫鼎之力,便橫掃而過。
瑤卻不避閃,又似乎來不及避閃,將鶴氅廣袖一招,生生挽下他那一劍。
楚元一隻覺劍鋒嵌皮,猛然把劍回,便見一道流迸濺而出,男人斜斜向後倒去,連他都幾變:怎麼能兜頭迎上,此人瘋了不?!
然而很快地——發現不對了,瑤了那連綿不絕的攻勢,在他驚詫之時,影借適才之力一晃,直奔角落觀戰那一位尚承安!
“閃開!”他厲喝,然而遲了,尚承安面煞白,忙從懷中拋出一小瓶,才要回首逃竄,瑤已落於後,扯着男人襟飛轉,早攜得人質在手。
一切波譎雲詭,不過彈指間。
楚元一接住那小瓶,回首看時,那一團麻似的影衛已分勝負,尚且站立的只有三個人,多半是恩澤府的內應了。
刀劍休止,周遭驟然寂靜,一衆鼎足而立,遙遙對峙。
尚承安被瑤的劍橫在脖頸,那尖銳的一線冰寒正掌控着他的寸寸呼吸。聽到後略顯濁重的 息聲,聞到那濃烈的,不知來自何人上的腥氣。整個人噤若寒蟬。
瑤着悉至極的灼熱,宛如水一般層層蔓延上來,額上青筋微凸。
時間已不多了。
“你……你可別手!”尚承安不得不強自鎮定,只是聲兒打不住地,他終是朝廷中人,何曾親經歷過這般喋殺生的場面?“你殺了我,他便毀了解藥!”擡手指着楚元一,似乎氣勢足了三分。
瑤看着楚元一,男人微微晃了晃那小瓶,如實道,“有三顆。”後便是木桌,他取來一壺酒,語氣淡淡道,“據說這東西遇酒則融。沈大人,尚大人的命在你眼中不值錢,我想你多半不願與他陪葬吧。失了解藥,憑你大羅神仙,活不過天命之年的。”
瑤聞言不喜不怒,低着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爲毒所害的痛苦,他早已經領略了十幾年,用盡他人,只能續命到四十歲。時至如今,早已經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解藥一給,人財兩清。用梵音宮,換他餘生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