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毫無憐惜之意將拋進池中,水花飛濺。他頓也不頓,徑自離去。
梵音猝不及防,口鼻嗆了池水,不由得連連咳嗽,扶了邊沿,在水中極艱難地立穩了形。
在歡館,那個名喚尚承安的男人告訴,自己所以自流離失所,輾轉於那起子走馬客中盡苦楚,全是爲了瑤。
梵音自然不信,不願信,不敢信。
可是印證的一樁一樁事,宛如匕首的刀鋒,一刀一刀割在心上。
已怕了。如何問瑤呢?——是不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若是男人點一點頭,道一句是又如何,當怎樣?去恨他麼?
“梵音……你怎麼會在這兒?”
驟然輕靈,捻的聲,擡了頭,終於不再是完全漠然的臉龐,輕聲呢喃,“宛兒?”
宛兒同是喜悅,回頭向瑤道,“適才先生急急喚了我來,我只道是什麼……”
話不曾完,怔住了。
瑤面上帶三分薄笑,輕輕3握住了的手。
“先……先生?!”
梵音也驚異,只愣愣看着瑤抓着敏兒的手,看他面上謙和的笑意,眉眼微彎,好似濃的俊郎。
瑤只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寬。”
饒是宛兒聰穎知事,此時此刻陡聞此言,也震悚在了原地,手還被一雙溫暖的大掌包圍,面上早飛出紅暈,不知所措地看着梵音,又看瑤,心下萬般不得其解。
瑤掌下微微用力,面上笑的愈加溫和,“宛丫頭,煩你爲我更。”
除卻在正堂那一次看到瑤的震怒,其餘時候的他多半是沉穩持重的模樣,而今雖在笑,那雙眼睛卻泛着森森寒意,似狼的瞳,高高俯瞰着。
宛兒一,應聲道,“是……”的手抖抖索索地覆上男人的束腰,卻是焦急到解不開,慌之下,額上已是一層冷汗。
梵音整個人已如墜冰窖,幾步涉水上前,失聲道,“宛兒快走!離了他!你快走!”
宛兒無措至極,直直跪倒在地,哭道,“宛兒愚鈍,委實不知做錯了什麼惹惱了先生,但請先生明白示下!”
瑤扶起,眼中竟顯出幾分輕佻來,俯在耳畔道,“你怕什麼?昔有飛燕合德共侍一君,我想,你同音丫頭同姐妹,沒有不雨均沾的道理。”
宛兒直愣愣地看着瑤,只知梵音承蒙盛寵,全料不到爲何會有如今這等荒唐之事。抖着解去男人的束冠,只聽梵音厲聲叱罵,“瑤,你混賬!混賬!你只管做下去,只管教我恨上你一生一世!”
梵音在水裡掙,奈何不通水,站立都是勉爲其難,加之一日滴水未進,早沒了氣力,溫泉池水一下一下淹沒過,已經滿面淚痕,突兀地搖着頭,“不……不!別要……”
瑤擡手,輕扼住宛兒雪白脖頸,微微側目來,對梵音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似是怕壞了他極好的興致。
梵音怔忡地張着口,好像癡兒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男人一件一件剝離宛兒的裳,好似盡的是自己的靈魂。痛幾分,麻木又幾分,悉數化作綿綿細刃,教刀刀凌遲。
是什麼聲響?可是宛兒在哭麼…?握緊拳頭,努力逃避不去想那施加於自的痛苦,垂下的眼睫了凝結水霧的屏障,看不到眼前的艷靡景致,眼中慢慢地失去神采。
上有一開始鑽心地疼,四肢很酸很酸,好像有什麼在迅速沉澱,消逝,一點點流出內,汩汩而出。
明明是那樣溫暖的池水,卻好似沉浮在了冬日的雪中,教從裡到外,骨里都冰冷。
梵音慢慢地俯下 ,好像不控制劇烈地 息着,冷汗已經濡溼鬢髮,捂住了小腹。終失盡了氣力,沉霧氣氤氳的溫泉水中。
……
依稀喃喃聲,清和婉約的小調。
梵音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沉浸在歌中,許久許久,似乎恢復了一點氣力,了口,那歌聲便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