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苦了你了。
瑤光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文以儒亂法,俠以武犯禁了,陸雲間殺他不必動手,只需要誅心。一句話便戳入內心深處唯一沒有被堅硬鱗片覆蓋的軟肋,他有點氣急敗壞地別過頭,“陸雲間,陸先生,我究竟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你不遠來此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我喜歡爽快的人,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陸雲間失聲苦笑,“我還能爲了什麼而來?旁人又是如何告訴我的?——你這樣玲瓏心思的人,應該早就猜到了。”
瑤光冷聲道,“如果是爲了顏弈,我勸你免開尊口,不要把昔日裡我念着你那些好全給葬送掉,我向來恩怨分明,且這是我和他積年的恩怨,必須有個了斷。”
對面的男人似乎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弄得一時間無話可說,只是順下眼睫沉吟不語。瑤光又補充道,“陸雲間,我記着當年的收養之恩,但凡你今日不是爲他而來,你我都可以坐下來品茶飲酒,可是你若是爲他來的,便不用再說了。”
陸雲間問道,“你們二人一定要決出生死?”
“是,必須要死一個人。”
“好...”男人點點頭,一步一步迎上了瑤光的劍鋒,“你殺我。”
瑤光微微一怔,將劍鋒彈開,他只用了三分內力,那劍便擦着陸雲間的鬢角斜斜飛過,甚至斬斷了男人的一縷墨發,然後帶着呼嘯劍意插入身後的竹林之中。
可是陸雲間絲毫不閃躲,顯然是鐵了心赴死。他決絕的神色卻在剎那間激怒了瑤光,“姓陸的,我和你認識了十二年!他顏弈不過是後來才入葬世宮的野種,憑什麼你可以爲他而死!?”
陸雲間睫羽顫抖,“你怎麼沒有想到,或許是我願意爲你而死?”
瑤光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是說我會輸給他?”
陸雲間苦笑,忽然之間覺得一陣目眩,似乎隱隱有了某種預感,他扶住了身邊的石碑,“我在葬世宮...當了近十年的先生,上一任掌燈先生故去的時候同我說...如遇抉擇,兩相爲難的時候遵從本心,凌濤,我以爲我能做到的,這麼多年我也是一直這麼做的,自認無愧於心。”
“可若換你是我,你又當如何抉擇?”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一個是自己收養,一手提點教導出來的孩子,一個是經歷生死的兄弟...”
他的傾頹只在忽然一瞬,連瑤光也驚詫,那句話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男人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陸先生!”率先叫出來的還是這三個字,他扶住男人單薄的身軀,眼見殷紅粘稠的血從口中滴滴答答滲了出來,“怎麼回事?你說話啊!這是怎麼回事?”
除了自己之外,瑤光想不到陸雲間在葬世宮還會得罪什麼人,又是什麼人想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