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走開!”南宮錦鳶一抹臉上的雨水,凶聲凶氣地道,“我喜歡他,與你何干?他不喜歡我,又與你何干?我便在這裡站着,站到我心死了自然就走了,不需你們勸我!”
小搖首嘆氣,三兩結伴地撐着傘走出雨幕之中。
南宮錦鳶逐漸到了冷意,冰涼的雨水一點點篡奪走上的溫度,將寒涼侵四肢百骸。
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抱緊雙臂,心中喃喃自語:孟忘川啊孟忘川,你知不知道,自在姐姐的環籠罩之下,他們都說我不及姐姐,也不似姐姐穩重,但。。。
只是有一樣,我二人相同——
認定的事,哪怕是窮途末路,也要一意孤行地走到底。
“我說,人錦鳶二小姐還在雨里站着呢。”弈緩步走孟忘川的書房,看到孟忘川居然在品茶,還在教司空凌下棋,不由得道,“你還有心思風雨不安如山呢?”
孟忘川唔了一聲,“我跟你說了,黑子先行,切忌急躁...”
“忘川兄,你真的是毫不解風。”弈長嘆一口氣,“若是放在外面,只怕大半個燕京的男人都要恨你骨。”
“大半個燕京的男人也想不到堂堂南宮錦鳶會對一個廢人死纏爛打。”
“你又來了,”弈皺眉,“傷歸傷,和錦鳶是否心悅於你有什麼相干?一則你的傷又不是爲了人家,二則人家又不是垂憐你的傷,這才對你念念不忘的!”
“我有自知之明,行麼?”孟忘川猛地落下一顆白子,反脣相譏,“我自知沒錢沒權,配不上名門之後大家閨秀,行不行?”
“你在說氣話。”
“我說的沒有一句氣話。”
“既然如此,你爲何躲着南宮錦鳶,連一句話也不肯與之多說?我不信你明明白白地同講清楚,人家姑娘還是冥頑不靈!分明是你自己也搖了,孟忘川,我二人也算是老相識,我知道你的,你也不必再騙自己——”
“就算是,又如何?”孟忘川仍舊盯着棋局,沒有擡眼看一下弈,更沒有看站在窗外淋漓雨幕之中的南宮錦鳶,“我不會娶,南宮家也不會容嫁我,既然早知道不得善終,寧可便不要開端。”
“你何時信命了?”弈搖首嘆息,“爲人醫者,難道不就是逆天而行麼?”
孟忘川緩緩擡首看向弈,“就在我親耳聽到,傾野那一番話的時候。”
弈被噎了一下,一瞬時竟然無言以對,在寂靜之中,司空凌忽然道,“師父!我贏了!你看看,是我贏啦!”
他同孟忘川下了整整八十多盤,無論自己怎麼耍賴悔棋,就是贏不了,如今終於贏了一次,不由得直拍手。
孟忘川默不作聲地看着手中的黑棋,良久嘆息,“是,你贏了。”
弈上前看了一眼棋盤,目又慢慢到孟忘川的上,“看來不是風,不是幡,卻是你的心了。”
孟忘川有些倉促地收拾着棋盤,一面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偏你廢話一籮筐,我輸了就合該怪你!”
“忘川兄,臨走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快滾!”
“落子無悔。”
弈沒有嬉皮笑臉,只是淡淡說出這麼一句,就撐傘消失在了雨幕中。
孟忘川倒了一杯熱茶,慢慢飲盡。
“徒弟。”
“哎,師父我在呢。”
“取一把油紙傘來罷。”
在三閣小住數日,直到弈的傷勢穩定,兩人才再次回到了府,老爺近日似乎在忙碌着爲當朝聖上賀壽,也沒有在意弈溜出府這一陣,倒是傾野與之打了個對照面。
弈挽着姜沉璧的袖,自然而然地對着傾野微笑,“大哥,別來無恙。”又看到了傾野後躲着的卿儀,也同樣付之一笑,“三妹出來了,以後可得謹言慎行。”
傾野沒有開口,目冷冷地駐留在弈上,卿儀似乎很想開口說點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那目如刀子一般,簡直要把姜沉璧兩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