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呒师傅敲着锣鼓镲,对着一幅画有十代阎王和地藏王菩萨的破旧画,用低沉而又带点诡异的声调,朗诵着一些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类的话。他每朗诵完一段,都会高声地对死者的家属说:“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他说完这段话后,跪在死者遗体面前的死者家属,纷纷哭哭啼啼的,对着死者磕了三个响头。
与此同时,前来吊唁的死者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鱼贯而,先是瞻仰了一下死者的遗容后,再从拜神婆的手中,接过三支香和一杯奠酒,为死者上香和祭酒。做完这两件事后,才接过拜神婆手中的红包。
穷等人家的死者葬礼,大概就只有这些了。而那些比较富有的人家,则葬礼的场面不仅人山人海。而且还请来了一大群道士和尚,念的念,作法的作法,好不热闹。有的甚至请来了唱戏班,为死者歌颂一番。
这就是我的村里为死者举行葬礼的习俗。我小时候在村里,每逢见到这些景象,都会被吓得睡不着觉,就是睡着了也常常做噩梦。因此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参加亲戚的葬礼。但碍于村里的习俗,又不得不参加。而每次我参加完这玩意儿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地狱走了一趟一样,脸青白。
现在,住在村里的三姑婆不幸去世了,妈妈特意打了电话给肖华,肖华和我一起回去参加葬礼——妈妈实在是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每次一有这种事我回去,我都要找百上千个理由不去的。以前我还是单时,都要跟我说上半天,才能说服我回去,搞得十分烦恼。而现在我有了肖华,事就变得相当简单了。只要跟肖华一说,管保我一定会回去。
我当然会回去,不过到了三姑婆的葬礼上,我的脸依然是一副十分不愿的样子。
我没有进去奠堂,在三姑婆的屋外站着,看着出出前来拜祭的人群。
肖华见到我这个样子,拍了拍我的脸庞说:“小杨,不要这样一副万分不愿意来的样子好不好,让别人看到的话,会认为你没有孝心的。”
我面无表地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参加葬礼,就是参加了也是这样的脸,你就饶了我吧!”
肖华说:“我当然知道了,可是别人不知道呀!来,给姐姐我笑一个!”
我被肖华逗乐了:“拜托,我们现在可是参加葬礼,我要是笑出来的话,别人一定会另眼相看的。”
肖华说:“那好,换一副悲伤的表吧!”
我说:“不用换了,我见着这个场面,心里早就悲伤到不得了。三姑婆的儿们也真是,搞这些不吉利的事为什么不选择在大白天呢?在晚上搞这些事,想吓死人啊?”
肖华说:“你没听妈妈说吗?三姑婆的出生的时辰八字和死亡时的时辰八字不太好,举行葬礼的时间只能选择在晚上这段时间了。不过小杨,我还真是觉得奇怪,你连吸鬼厉鬼修罗都见过了,难道还怕这些东西吗?”
我说:“那不一样,我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只觉得它们只不过是敌人。而我参加葬礼,则觉自己好像快要进地狱一样。”
肖华说:“看来要治疗你这个病,我得亲自带你去游历一趟曹地府了。”
“去曹地府?”我苦笑道,“这个不太好吧,我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去那里呢?”
肖华说:“这个事要是换作别人,也许会被鬼差发现而直接当你是死人一样理,但是如果是我的话,你在曹地府呆个一年半载后想离开,鬼差都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我说:“是啊,我差点忘记了你这个高人一等的法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怕得你要命。对了,我记得妈妈病危的时候,曾看见一个绝的子将要勾走妈妈的黑白无常打跑了,那个是不是你啊?”
肖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我一句:“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