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谢筠一生对他无所求，因为知道所求，他给不了。
渐渐地，琴声淡下去，一曲终了，驻足聆听的众人慢慢散去，终于显出琴声的主人。
皇上看见水榭中的白子，头戴雪白的帷帽，抱着已装进琴套里的琴缓缓走出来，的后，还跟着一个小丫环。
皇上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子，走路的姿态，浑的气韵都像足了一个人。
谢筠！
忽然，夜风吹过，吹起子帷帽上的白纱，出清丽无双的容——
“筠儿！”皇上心口一痛，上前几步，劈手就摘掉子头上的帷帽。
谢殊慢慢抬起没有帷帽遮挡的容，面对着皇上，“你认错人了。”
皇上一脸震惊地看着谢殊那张同谢筠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眼角的泪痣都是一样的，还有的声音，轻，疏淡，这分明就是谢筠的声音！
月湖之畔，明月之下，谢殊静静地与皇上对视，夜间的清风吹起他们的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在皇上因震惊而呆滞中，抱着琴带着丫环佩影缓缓离去。
知道明天皇上一定会找到，接的车驾一定会停在紫竹居外。
生了这样一副面孔，就注定是要与皇上相遇。
不怨，亦不悔。
谢殊回到紫竹居的时候，看见了慕雪瑟的马车。慕雪瑟一脸神厌厌地坐在紫竹居里，等着谢殊，见进来，笑了一下，道，“见到皇上了么？”
“见到了。”谢殊回答。
慕雪瑟用审视的眼神看了许久，才道，“若是你想，我可以立刻安排你离京。”
谢殊淡淡笑了一下，“我不会走的。”
小的时候，曾流落街头，差一点要被卖去坊，后来遇到了一个年，那个年第一眼见到就出惊异的神，立刻将救了下来。
从一开始，就知道年救是有目的的，可是他是第一个向出手，将拉出火坑的人。他待极好，一应食住行都是上等的，他送了第一支笔，握着的手教写了第一个字，赠过一首诗，为抚过一阙琴，在遇见慕雪瑟之前，生命里的明都是这个年带来的。
后来年变了男人，他亲口对说，需要的帮助。
本无法拒绝。
看见慕雪瑟着的眼中流出的哀，“你懂么？”
“我懂。”慕雪瑟长叹一声，九方灏何必这么急，他还不够了解谢殊的心，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就算慕雪瑟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慕雪瑟站了起来，走出了紫竹居，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上想，也许当年皇上和谢筠之间的真相，未必真像传闻那般，是楚兴强霸了谢筠才引得皇上愤而夺嫡。也许皇上早有夺嫡之心，谢筠本就是皇上送到楚兴边，安在楚家的钉子。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也许才是皇上对谢筠的愧疚如此之深的原因。
而世事转，如今九方灏要将深爱着他的谢殊送到皇上的后宫里。
拥有着同样面孔的两个人的命运竟如此相似。
浮生催动马车的时候，慕雪瑟从怀里拿出那支紫玉箫，执箫边，幽幽吹一曲《韶》。
谢殊在紫竹居里，听见那幽幽的箫声，慢慢远去，然后消失断绝，就像某些想抓也抓不住的东西一样。
更何况，从来没有想要抓住过。
这一晚，烧掉了所有九方灏没有画出脸的画像。
第二天，皇上派了鸾驾，从皇宫浩浩地直到紫竹居，接谢殊宫，赐居关睢宫，封为宸妃。举国震惊，一个无权无势世不明的子，突然被皇上看中，接进宫来不说，还直接封为宸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