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雪瑟,你说我会是一个好皇帝么?我会不会辜负了他对我的期待?”
他在熙国执掌西厂的时候,肆意妄为,诏狱里的刑罚有一半是他设计出来的,每当他用那些刑罚审讯犯人的时候,他都能觉到自己心的残忍,他知道自己的心有一半是黑暗的。
可是莫熠和他不一样,莫熠一直都是那样高贵,不仅仅是份,就连他的人格都是高贵的,足以让他自惭形秽。
“你会的。”慕雪瑟看着莫涯,笃定道。
“若是你看错了呢?”莫涯摇摇头,“若我将来是一个残暴无仁的昏君呢?”
“那我一定会来杀了你。”慕雪瑟笑着回答,向莫熠保证过莫涯一定会是一位明君。
“好,”莫涯笑起来,“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慕雪瑟回答。
这轻巧的三个字,不是戏言,而是誓约。
“雪瑟,你还记得那夜我离开南熙前问你的问题么?”莫涯凝视着慕雪瑟完无暇的脸。
那天,在南熙镇国公府苍雪阁里慕雪瑟的闺房中,莫涯这样问——如果我不是玄国靖王,你不是华曦郡主,如果我们上没有这么多放不下的恩恩怨怨,你会不会跟我走?
“那天,你没有给我答案。”莫涯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慕雪瑟的眼睛看,不想放过眼中一丝一毫的波澜,“现在,我还想再问一遍。”
慕雪瑟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这个问题也问过自己,宣城的城墙上,他们并肩厮杀的那个夜晚,的确动容过。
可是——
慕雪瑟轻轻摇头,“莫涯,就算我可以不是熙国的华曦郡主,你也必须是玄国的靖王,你问的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没有答案。”
莫涯的目有一瞬变得极忧伤,却又立刻掩饰过去,他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们的上都背负了太多,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所以很多事注定是没有答案的。只是有时候,我难免会想,总是会想……”
会想什么,他却没有说出来。
慕雪瑟别开脸,不能像对沈独那般冷漠强地让莫涯不要去想不可能的事,和莫涯之间,从苍雪阁那个晚上开始,就已是不同的。
“明天,你又要为别的男人穿上嫁,”莫涯轻笑,“想想真是让我心里不舒服啊。”
连他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让慕雪瑟为他穿上大红嫁,沈独却有这样的福气,不管原因如何,他总是忍不住想直接杀了沈独。
慕雪瑟低头笑,两世为人,明天是第三次穿上嫁,第一次那大红嫁将带进了地狱,第二次那刺眼的红变了南熙京城的腥风雨,这第三次也注定不会平静。
第二天,燕王府里早早就请来的全福夫人帮慕雪瑟梳妆,慕雪瑟一大红嫁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在铜镜里的脸慢慢由素净变得娇艳,然后全福夫人帮戴上了五彩冠,最后拿着大红盖头对笑得眉眼弯弯,“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把盖头帮你盖上了。”
慕雪瑟微微笑着轻轻点头,全福夫人展开大红盖头帮慕雪瑟盖上,一瞬间的眼中闪过一抹晦黯,盖头遮掩下的慕雪瑟却是没有看见。
在大红盖头盖住半幅面孔的瞬间,闻到了盖头上传来的异香,心里暗一声不好,却已来不及,顿时就昏了过去。
全福夫人动作敏捷地接住慕雪瑟从椅子上歪倒的体,摇头叹息,“唉,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将昏迷的慕雪瑟头上的冠摘下来,再将拖到角落藏了起来,另外拿出一套和慕雪瑟上一模一样的嫁,对着窗外道,“进来吧。”
一个丫环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动作迅速地换上了嫁,又戴上冠盖上大红盖头,的形和慕雪瑟差不多,这么一看真是完全看不出来。而且这个丫环在换上嫁之后,所有的动作举止全都装得跟慕雪瑟一模一样,显然是过训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