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瑜沉默不语,程玉看他,角微挑,眼含讽刺,“当年他杀了我爹让我爹了替死鬼,如今终究连到他自己头上了,真是天道回报应不爽啊!只是不知道承担杀他之名的人又是谁?”
“是小九。”莫瑜的声音沉沉。
程玉看了莫瑜一眼,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心事重重了,人心都是偏着长的,若是今日换是一个无关要的人被侯景拉来当替死鬼,莫瑜也许也会纠结,也会不忍,但绝对没有像为了九方梦这样强烈。
“那么,你要救么?”程玉盯着莫瑜那表复杂的脸,其实他心里已有了答案,莫瑜都不忍杀他,更何况是九方梦。
“我一会儿要出去,我在山下给你买了不干粮饼子,你先将就一下,等我回来。”莫瑜说完,将自己在山下买好的干粮拿过来放到程玉的面前,收拾了碗筷就要往外走。
“你救了,那么别人呢!”程玉突然道,“没了,侯景一样会再找别人来当这个替死鬼,你救了一个,能救下每一个么?”
莫瑜的脚步顿住,片刻后自嘲一般地笑了一声道,“你放心,我已想到了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了,定不会再让无辜的人到牵连。”
程玉怔住,就看见莫瑜走了出去,他坐回床边,听见莫瑜在外面收拾东西之后关门离去的声音。他垂眸沉思片刻后,从枕席下出一细铁丝,犹豫了许久才把铁丝进手镣的锁孔里。
莫瑜离开了废弃的小山村,回头了一眼程玉所在的屋子,他知道他很稚,囚程玉的行为也很残忍,可是有时候,有些事他只能想到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就如同他现在决定要进山去找王雅萱和张然一样,他杀不了程玉,又不能放弃裕王府,更不能让九方梦死,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被动。
他就如同那些见捉,只有每逢雨的时候才去修补屋顶的人一样,治标不治本,从来没有想过要重新整修整个屋子,因为那样要花更大的代价,往往动及基,他不敢,他也不能,终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发现错就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
程玉除掉了自己手脚上的镣铐,走到门边,微微打开门,过门去看莫瑜远去的背影。夏末的风穿起莫瑜的长发和佩剑上大红的剑穗,让他的背影染上了几许落寞和萧索。他的姿已不如从前那般自信拔,仿佛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般微微弯着,可是脚步却依旧坚定地渐行渐远,直到程玉再也看不见。
程玉推开门,走出了这间破旧的小屋,出村子的时候他像莫瑜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那间他住了五六天的小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决然地转过头,走向与莫瑜相反的方向。
***
当天深夜,有一辆马车悄悄出了江城府,一出城门,马车就一路往南疾驰起来,马车里的子被颠得有些难,开车帘道,娇嗔道,“车夫,你驶慢点,我隔夜饭都快要被你颠出来了!”
那子云鬓微松,簪着一枝蝴蝶金钗,却是芍药。车夫没有回话,反而又猛向马了一鞭。
芍药被颠得差点摔倒,顿时柳眉倒竖,怒道,“你怎么回事!”
“哼,芍药姑娘,大人从来不留无用的人。”车夫冷笑道。
芍药脸一变,顿时就明白了,本来侯景说担心被抓到,要送走的时候,就不不愿,想着侯景真是过河拆桥,但是又担心真被莫煜收监动刑,只好乖乖地离开。可是没有想到,侯景居然想到杀人灭口。
顿时就想起九方梦在大牢里所说的话——王申跟了侯景十五年,侯景一旦决定下手就屠了王家满门,何况一个小小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