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满脸坚决，咬牙切齿道，“就不该让自己中蛊，知道自己中蛊时就该自尽免得祸害别人！可是舍不得死对不对！因为舍不得死，结果却害得一百五十三个无辜的人死了！”
“林生，就像你会想要报仇，也一样，也想向害的人报仇。”莫涯轻叹道，“你可以去查一查，中了这种尸蛊的人寿命不会超过三年，只剩下两年多的寿命而已。本就快死了，又何必惜命？惜命令不过是因为不甘，因为想要报仇，因为不本该无故此灾祸。”
林生一怔，这是他所不知道的，他忽然回想起那个清晨，九方梦向他许诺，两年之后会回到那个村子，把命给他。
他本以为那不过是九方梦一句为逃避罪责所许下的本不会实现的假话，却不想其实早已对死有所觉悟。
但是——
林生冷笑，“所以，向我承诺两年之后会把命给我，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敢轻易许诺？”
“明明剩下三年寿命却允诺你两年，并是因为本来就快死了，是在装模作样，而是要用两年的时间报仇。”莫涯苦笑道，“三年的寿命，虽然只放弃了一年，可是那是仅剩生命的三分之一，看似极短，但也足够做很多事，明明可以留着，却放弃了，未尝不是想用这一年来赎罪。林生，放一条生路吧，就算我们想要救，但若是你不原谅，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可能！”林生冷冷道，“如果你目睹过你所有的亲人和朋友惨死在你面前，我就不相信你不会跟我一样恨，跟我一样想报仇！”
“我目睹过。”莫涯笑了一声，“我目睹过我母亲被人用蒸笼活活蒸死在我面前，我目睹过我父亲被人着喝下毒酒死在我面前，目睹过满府的人都死在我的面前。我还差点被仇人净，当了太监。”
“那你后来报仇了么？”林生怔怔问。
“我让其他所有犯了罪的人到了应得的惩罚，可是却没杀我那个仇人。”莫涯笑了笑。
“为什么！”林生不解地问。
“也许是因为后来帮了我，也许是因为本也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莫涯苦笑，当年，他到底为什么没有亲手杀南后，也许是因为慕雪瑟对朝阳公主的承诺，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真的深爱着他的父亲。
“那个人现在呢？就这样逍遥法外？”林生有些愤怒。
“放火自焚了。”莫涯笑了笑，“当时我对很愤怒，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也隐隐觉得痛苦。但现在随着年岁渐长，事世沉浮，再回想起来，才觉得当初并不是没有良知，也并不是一个天生狠毒的人。我很庆幸，当初不是我亲手杀的。”
“你现在当然可以若无其事的这么说，因为那人已死了，你心中的恨意平了，所以你才放得下！”林生讥讽道，“但是我放不下，一百五十三条人命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死了，我将来绝不会后悔今日做下的决定！因为这是欠下的债，必须要还！”
“你要怎么还？非要用命来偿么！”莫涯皱眉。
林生拔出他藏在上的那柄匕首，这柄匕首是他为了杀九方梦而留着，纵然他沦落为乞丐，食不果腹，他也不曾想要卖掉这柄匕首。在江城，他曾用这一柄匕首刺了九方梦一刀。
“我要求不多，杀了我们村一百五十三个人，那就让我一百五十三刀！”林生手中的匕首在牢房里黄昏的油灯下闪着寒，他道，“我在江城曾刺过一刀，只要剩下这一百五十二刀，全都了，还能不死，我就放过！”
“怎么可能得住一百五十二刀却不死——咳咳咳咳……”莫煜在地上急急道，却又因为口的重伤，剧烈地咳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