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轩，我们本可以以离蔚来要挟你，你带兵出征。”九方梦道，“可是我们不想这么做，我知道你一定会为这个国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离轩知道，他当然知道，离蔚还留在帝都，若是九方梦以离蔚的命来要挟他，他终究是不得不妥协。可是九方梦没有这么做，让他自己做选择。
可是这选择何其之难。
家族的荣誉一直是他所背负的东西，他也知道放弃这些他会活得更轻松，他完全可以不顾南氏一族，只就自己，就“离轩”这个名字。
但是他不行，离轩摇头，“不，我放不下！我不能抛弃南家！”
九方梦微微叹息。
“那么，若是我向你承诺，在我登基之后，定会重新给你们南氏机会，让你重振南氏一族呢。”
莫煜清朗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后传来，九方梦和离轩回过头去，就见莫煜牵着一匹黑的骏马缓缓向着他们走来，“我还可以向你承诺让朝廷放了离蔚，让他随你大军出征，你丝毫不用再为他而被牵制。”
九方梦敏锐地发现莫煜的气势和之前完全不同，他的步伐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的背脊得极其用力，仿佛是在肩负着什么一般，一步一步，沉稳却坚定地向着他们走来。
是什么改变了他？九方梦觉到莫煜看着的目之中隐隐带着一种悲悯，仿佛只是看着，就能让他觉到疼痛。莫名就觉得有些心慌，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里改变？
他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离轩不可置信地看着莫煜，“你说什么？”
“皇上不肯给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莫煜看着离轩，“离将军，若是我以命做出承诺，你愿意为玄国而战么？”
九方梦震惊地看着莫煜，莫煜从前一直是一个对得失利益斤斤计较的人，他明知道离轩是莫瑜的挚友，明知道离轩曾想杀掉他扶持莫瑜上位，可是他居然能够放下这一切前来寻找离轩，给离轩莫涯都不愿意给的承诺。
他难道就不怕离轩重新得势之后，再度与莫瑜联手，夺走他一直想要的皇位么？
“莫大人肯信我么？”离轩心中也有着同样的震惊，宫变那天，他还让莫瑜杀掉莫煜，可是现在莫煜居然为了救莫瑜而愿意摒弃前嫌，甚至还承诺放了离蔚，离蔚是莫涯决定留下牵制他的把柄，朝廷失了离蔚，对他就再难掌控了。
这实在太不像莫煜的为人作风了！
“我信小九，也信莫瑜。”莫煜看了九方梦一眼，又看向离轩，“所以我也愿意信你。那么你呢，离将军，你愿意相信我么？相信我会给你们南家东山再起的机会，相信我会给你机会为南氏一族正名。”
离轩沉默了片刻，然后在九方梦面前向着莫煜单膝跪了下去，“我愿为你手中利刃，为玄国开缰辟土，驱逐胡虏，保家卫国。”
一如那天他向莫瑜臣服一般，如今他全心全意地臣服于莫煜的脚下宣誓效忠。
九方梦看着离轩，心中微微慨，又去看莫煜，看见莫煜脸上没有任何表，没有喜悦，也没有动容，他像一位真正的帝王一样在审视着伏于自己脚下的臣工。
莫煜俯视着离轩为他弯下的背脊，莫涯说得对，只要他愿意给离轩想要的，离轩就会为他手中的利刃。
“虎威将军，披上你的战甲，拿起你的宝剑，召集你的北岭铁骑，两日后率军出征西北，营救郓都！”
“是。”离轩心中涌动着难以克制的狂喜。
当他为虎威将军，站在北岭的堡垒上，看着奔袭而来的北狄人的时候，他曾决定过此生都要为这个国家做正确的事，但不仅仅只是他一人，他要带着整个南家为这个国家做正确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