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璐越想心里越是难受，站在方懿的寝宫外许久，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方懿的景华宫守卫森严，外三层里三层，全是暗卫、侍卫，却没有一个太监、宫女，亲自伺候他的是他的奶娘与她的两个儿媳。
除了皇帝、皇后、太后、方璐等至亲，其他人休想靠近这儿半步，就连御医也是从外边请来的，据说是莫知了神医的传人，从密道送进来，又送密道送出去，平日里也有皇室暗卫秘密监视着。
至于什么皇亲国戚、妃嫔前来探视，那是想都不要想。总之，皇帝将安全做得滴水不漏。
方璐缓缓踏入寝宫，奶娘温氏刚给方懿擦完身子、换了衣裳。
她手持着扇子，轻轻给他扇风散热，嘴里絮絮叨叨，说着方懿小时候的许多趣事。
这是莫知了的徒弟莫文庭交代下来的，说是与方懿多说话，会有利于促进他已然混沌不清的脑袋觉醒。
方璐缓缓踏着步子走进，温氏的两个儿媳慌忙下跪，温氏慢了半步，才将将放下扇子，方璐就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盈盈双眸看向床榻上的哥哥。
方懿瘦得皮包骨，面容枯槁，苍白的皮肤下，青筋与血管纵横交错，远远看去，犹如一个行之将木的老人。
方璐的心抽痛着，轻声问，“奶娘，哥哥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哥哥毫无知觉，如同木头人一般，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然而，温氏却斩钉截铁地回答，“太子他今日多喝了半碗稀粥，相信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嗯。”方璐轻轻应了声，视线落在温氏粗糙的双手上，她的一双白嫩小手就压在了上面，“奶娘，哥哥多亏有你照顾呢，等哥哥醒来，璐儿就告诉他，让他给您很多很多的赏赐。”
温氏遵医嘱，所有食物都得搅乱成流质喂给他。而他全无意识，平日的大小便也还得温氏料理，她的辛苦可想而知。
此时听方璐如此说，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公主，奴婢不要什么赏赐，奴婢只想太子醒过来。”
要按照惯例，她应该说，“公主过奖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或者说，“奴婢谢过公主”等等之类的客套话。
可是，她没有。她是真的当方懿是自己儿子那般，这样说，是完全发自肺腑。
方璐也红了眼眶，哽咽道，“奶娘，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奶娘的懿哥儿一定会没事的。”温氏神色恍惚、凄婉，双眸带着些许迷茫。
其实，太子是皇帝的嫡子，是万金之躯，除了皇家几位长者，谁也都不能说是自己的。
所以，如果要较真，温氏这句话也是大逆不道的。
而方璐深知哥哥是温氏亲手带大，对太子的感情，比对自己两个儿子还要深，眼下哥哥已成了这副模样，奶娘心里的悲痛绝对不亚于父皇与母后，是以，她只当没听见。
“奶娘，听说昨日林侧妃闹着要来见哥哥，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