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嬷嬷大约是平时憋坏了,见齐青鸾没反应,肚子里的话全都倾罗而出,“还有啊,今日齐福去拜见花老爷子那远方亲戚,非但没把关系拉拢,还被人轰了回来,胸前的骨头都踹断了一根,你说这人心得多狠啊,听齐福说,那花寒衣还当众放出话来,说要从绸缎庄、珠宝首饰楼、粮食店撤资,让咱们结算分红,这合作得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这……这不是摆明了打王爷的脸吗?这件事情您都得让王爷拿主意才好,不然府中大小事务全是您做主处理,王爷心里未必会舒坦。咱们女子啊,该弱的时候便要示弱,男子不都喜欢那些娇弱无依的小妖精么……”
齐青鸾望着跟前那盏镂空鎏金瑞兽灯盏,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嬷嬷的话,显然也没有听进去。
怔怔出神了一阵,忽然灯花跳动了下,“毕剥”一声,将沉思中的她吓了一跳,手上捏着的针狠狠地戳进了肉里,顿时有血珠子冒了出来。
“哎呀,王妃,您……”但嬷嬷赶紧去翻箱笼,拿出一瓶药油,拖过齐青鸾的手指死死按压了一阵,才给上了药。
齐青鸾做到的一半的月牙色衣裳上染上了点点血迹,犹如开放到荼蘼的花儿,妖娆而诡异,令她心头笼上不详之感。
但嬷嬷瞧着,心头也不舒服,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啊,您又偷偷给世子爷做衣裳了吧?这已是第几件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吧?可他从未穿过一回啊,您前脚刚送,后脚他就锁柜子里了。虽说当年那件事他肯配合您,可眼下他的地位牢不可破,再也不用依靠您了,自然不会给您好脸色。他终归是那人的儿子,是头喂不饱的白眼狼,您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您听老奴的一声劝,去讨王爷欢心,怀上个自己的孩子……”
“但嬷嬷。”齐青鸾的双眸徐徐看向她,“我平日是不是对你太好,以致让你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但嬷嬷瞧着她那双与冷淼如出一撤,冰冷得不似人类该有的眼睛,顿时吓得手脚发软,“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但嬷嬷头触地面,连续地磕了几个响头。
齐青鸾微微蹙眉,“我说过多少遍,我仅仅只是名侧妃,不要叫我‘王妃’?先不说会不会治罪,便是外人听见,也会说咱们王府不懂礼数,连称谓都搞错。”
但嬷嬷暗自腹诽,这称谓从七八年前就存在了,她自己分明也很欢喜的,怎的眼下又不许自己说了?
不过,主子的事情,容不得她多嘴。于是又匐下身子,再次磕头,“是,侧妃娘娘,奴婢又错了。”
齐青鸾一声长叹,“起来吧。记住,隔墙有耳,祸从口出,以后别这般口无遮拦了。”
但嬷嬷跟在她二十多年,就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般,事无巨细得帮她打点一切,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只是这几年,但嬷嬷越来越膨胀,如若不敲打敲打她,指不定什么时候惹出什么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