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个月,华发丛生,面容憔悴,人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尝遍世冷暖后的悲凉沧桑,全都一一刻了皱纹里,哪里还有半点当日那居高临下的嚣张模样?
而他的消沉与抵触,令他同辈的族兄弟十分厌恶,再也忍不住,纷纷出言讥嘲、咒骂:
“怎么?不愿意?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设计陷害,令何志凯败名裂,你趁机将这父子踢出去,就不会有今日的堪堪。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所谓不作死便不死!眼下害得咱们也不能与凯哥儿亲近,与你做兄弟,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全京城都在笑话咱们何氏家族,我都不敢出去,怕被人追着喊傻!”
“能不笑么?连皇帝与太子都对凯小子另眼相看,全京城的人都忙着结他,咱们为他的族人,却连见他一面都不能,那得多打击人啊?”
“……”
在一片骂声中,何一鸣并无半点反应。
顿时,那几个族老也憋不住火了。
“一鸣,你到底去不去,给句话吧。要是在不愿意,我们便另选族长,再有族长带领我们这帮老骨头上门负荆请罪,总能让凯小子浪子回头的。”
何一鸣默了默,有气无力地道,“何一山父子俩不是被从祖籍中除名、赶出了京城吗?与咱们何家没有了关系,让我如何将人请回来?”
几名族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接着又有小辈嚷嚷道,“既可从祖籍除名,便可从祖籍中恢复,不过是写几个字、杀祭祖的事,有什么困难的?另外,为表诚意,三叔亲自去一趟那什么北流省,将四叔请回来不就好了?”
“不错,我们可以说,当年是三叔自私自利犯下的错,我们误会了,把族长之位让回给四叔,一切便都解决了。”
“对,四叔最重,也最念旧,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他回来,小九还能翻出天去?到时,那些达贵人看到咱们何家人,不都得上杆子结啊。”
“……”
一帮人热切地讨论着,俨然是何志凯又重回家族,令他们牟取更多的利润一般。
何一鸣角勾起一丝嘲讽,心里只觉得无比的荒谬。
何一山父子落魄时,个个都上前踩一脚;眼下起复了,个个就想着结,还想着替他们恢复祖籍。
当初父子俩被除掉祖籍,是族里、京衙、户部审批下来,再有他落脚接收、再上报朝廷的,工序极其繁琐不说,还曾被京城里的人讽刺了许久。
眼下去迁回,只怕整个何氏家族,都要到天下人的唾骂。
这些人,为了利益,真的是没有丝毫道德、廉耻之心了。
还想让他去把人请回来,当人家父子是傻子么?
他们的靠山足够强大,本无需依靠家族的扶持与帮助,还回来被一群蚂蟥敲骨吸髓吗?
他冷笑道,“呵……奉劝你们一句,天在做人在看,你们越是爱算计他人,到头来,失去的越会更多。”
就好比他。
儿子被判了死刑,辛苦营的酒拱手让给自己最恨之人,其他产业也快要分崩离析……
一无所有。
“我与何一山父子已是不死不休,我宁愿死,也不会向他们低头。族长之位,谁要谁拿去吧,我不稀罕!要将我除籍,我也没意见。”何一鸣说着站起,缓缓往外走。
他眼下一无所有,什么也不在乎,也无畏无惧。他只有一个执念,便是杀掉冯清。在酒的那一日,如若不是他横一脚,他早已将何志凯弄死,也不会有后面的发生的一切。
……
“杀掉冯小!”在盛王府,冷淼的双眸里发出骇人的凶厉之。
他觉,那诗圣冯清,便是他那日在酒见到的冯清。